闻伊说:“你爱过肖致远,他没有欺骗你,甚至将你的娘家人照顾的无微不至,替你安排好后路,事先留下遗嘱,保证你们母子的日后生活,你会希望他就这么被人杀死,割下男性象性吗?”
“我虽然爱过他,但是他该死。”
谢然的眼睛里闪过短暂的迷茫,但很快变成坚定,她说:“他该死,我不想让他死在别人手中,所以我亲手杀死了他。”
“那你告诉你,你是怎么杀死他的?”
闻伊笑了,边笑边说:“当天晚上10:30分,你跟肖致远的父母视频了1分47秒,肖致远坐出租车回到别墅是11:47分,他在距离别墅大门400米处下车,走到案发现场时,正在跟你通话,你告诉我,你是如何穿过大半个襄州市,瞬移到他父母的别墅外,用砖头砸碎他的后脑勺,让他一击毙命的。”
谢然平静的看着她,没有争辩。
闻伊说:“我们已经证据确凿,你何必还要这样?”
“我必须这样。”
谢然突然笑了下,张开双臂,好像要拥抱这个美丽的城市,她迎风抬起头,让长发随着微风飘荡。
她说:“我死了,她就停手了。”
闻伊瞳孔紧缩,猛地朝谢然扑过去,她距离谢然仅有六七步远,只要她速度够快,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谢谢你,姑娘。”
谢然闭上眼睛,双手撑着天台的边沿,纵身一跃,犹如断线风筝般往下坠落。
闻伊扑倒在天台边缘,往下望去,刚才活生生的人摔在一大片茂密的草丛中,犹如一瘫乱泥,只有那张脸上依旧弥漫着淡淡的微笑。
欣喜中带着解脱。
周涛赶紧把闻伊扶起来。
闻伊面无血色,艰难的冲他摆摆手,露出一个苦笑,她一言不发地走到旁边,扶着一个废弃的铁筒,弯腰吐了出来。
周涛跟过去,替她拍拍后背,问:“你没事吧?”
闻伊用袖子擦干净嘴唇,转身就往楼下走,边走边说:“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刚才太紧张。”
周涛说:“我可没听说过,紧张会让人吐的死去活来,面无人色。”
闻伊冲他挥挥拳头,直接去了谢然的家。
“她的手机、电脑、平板都放在书房,亲笔写的自首书放在书桌上,厨房的柜子里有一把园林大剪刀,跟徐明比对的凶器刃口不符,上面也没有血迹,除此以外,没有其它可疑的东西。”
袁平已经勘验完谢然的房子,站在门口,说:“我简单查看过她的通讯设备,里面清理的很干净,通讯录都是空的,我已经把这些设备送回局里,张振会尽快把删除的数据恢复,看看能不能找到谢然的聊天记录。”
闻伊说:“她肯定不是凶手,跳楼自杀八成是想替凶手顶罪,觉得她写好认罪书,交待清楚犯罪动机和作案经过,准备好凶器,我们就会认定她是凶手。”
袁平说:“她替凶手顶什么罪,凶手杀的可是她孩子的爹?”
“你不懂。”
闻伊说:“秦教授说过,凶手在婚姻中长期遭受丈夫的双重虐待,心理发生逆转,她和有同等遭遇的已婚女性构成一个互助小团体,她们在这个团体中相互疏导压力,解决生活中的困难和危机,逐渐成为彼此的依靠,也许她们之间的感情,远比家人和爱人更紧密。”
她说:“纵然凶手走上一条跟她们完全不一样的路,她们就算有不满、抱怨和仇恨,但也不会影响她们之间那种割舍不断的情感,这件事本就因谢然而起,她在悔恨、悲痛之下做出极端的选择也在情理之中。”
女人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她们可以柔弱的楚楚可怜。
她们也可以坚强的无所畏惧。
她们可以在婚姻中默默承受丈夫的背叛和虐待,因为她们心中有比自己更为重要的东西。
她们也可以为了短暂给予过自己半分温暖的朋友,毫不犹豫的付出生命。
女人是柔弱的,但她们也是勇敢的。
只有女性,才是最为了解她们的。
周涛:“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袁平:“虽然我也是男人,但我还是想说,骗婚骗子的人渣真可恨,他们才是这件案子的罪魁祸首,死了也算活该。”
周涛瞪他一眼,说:“这话要是让老大听到,估计你得写三个月的检查,你别忘了,我们是警察,办案时不要代入个人感情。”
袁平缩了缩脖子,小声说:“老大不是还在路上,我就小小发个牢骚,肯定不能让他听见,再说咱们警察也是人,偶尔情感大于理智也属正常。”
周涛拍了下他的后脑勺,默默做事去了。
闻伊戴着橡胶手套,轻轻拿起谢然的自首书。
谢然在信中交待了她跟肖致远从相识、相恋到生子的全过程,清楚的罗列出7年的时间里,肖致远赠送给她的房产、首饰、名牌包包、以及给她父母家人的资金援助,加在一起差不多接近三百万。
现在这些房产已经过户到她儿子的名下,首饰、名牌包包也整理清楚放在衣柜里,手中所有的现金存款写在一张白纸上,有始有终的跟肖致远做出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