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峤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他轻声问:“闻伊?”
所有人都赫然盯向他的电话,朱博然更是直接把耳朵凑了过去。
闻伊的声音压的很低:“我把辉哥的手机弄丢了,这是我刚借的一个住户手机,凶手就在泉河边上那人个烂尾楼小区里,4栋2单元301,贺队你们快来,这孙子把门反锁了,我不敢硬闯。”
贺文峤险些直接把手机捏碎。
闻伊又说:“小区位置很偏僻,已经到了泉河和沮河的叉界点,距离广平社区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当年建一半开发商突然破产撤资,周围就变成荒野了,交了钱的住户只能硬着头发搬进来住,不过大部分都是改造成了出租房,还有很多群租房。”
朱博然深深吸了口气,所有的刑警都喜极而泣。
闻伊丝毫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语声中难掩兴奋:“这人身高1米7左右,脸上戴着面具看不见脸,我追着这孙子在这片区转来转去,差点就让他溜掉,这次我一定要亲自逮住他。”
贺文峤突然在嘴里尝到了一丝血腥味,他一字一顿的说:“给我等着,不许单独行动,否则就给我滚回派出所去。”
闻伊搞不懂他突如其来的怒气,纳闷的问:“贺队你怎么了,我明明是立功了吧。”
贺文峤:“手机不许关机,我立刻就过来。”
闻伊:“你让张振定位这个手机号,这个小区的路九曲十八弯,很容易走岔路,我刚追进来的时候差点迷路。”
朱博然看着贺文峤铁青的脸,顿时又开始为某个胆大的女青年发愁。
他看了眼秦朗,发现此人依旧没什么表情,正凝神望着窗外。
......
......
......
0点52分,刑侦队破门进入了清河小区4栋2单元301室。
刷着绿漆的铁门被猛地踹开,诡异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极度刺激人的嗅觉,破门的警察都止不住的打喷嚏,浓重的木炭味、腥臭的腐烂味、刺鼻的酒精味、诡异又熟悉的香烛味,发酵成了某种无限接近死亡的味道。
这是一个烧炭死亡的凶案现场。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能模糊的看见不远处的沙发上似乎坐着一个人,面对大门被踹开,他纹丝不动、恍若未闻。
戴着防毒面具的刑警拿着防弹盾牌率先而入,有人逼近沙发,有人打开了灯。
光线在房间里亮起的瞬间,在场的刑警们集体哆嗦了一下,无比震惊的看着这个不足20平的小客厅,毛骨悚然。
窗缝和门缝处贴了一层又一层的胶布,五大盆燃烧的木炭,直接让室温从初春升到了盛夏,空气中一氧化碳的浓度高到让站在门口的人都觉得头晕目眩、心跳加速。
迎面的墙上挂满了鲜红的人体内脏,有心脏、肝、胃、大肠、小肠、生殖器,血水在水泥地面上滴出了无数个指甲大小的血坑。
五个死者丢失的内脏,被触目惊心的挂在墙上,就像养猪场的屠宰间,内脏腐烂的臭味被木炭的味道中和了,并不太刺鼻。
左右两边的墙上各挂着一幅人体构造图,从喉咙到生殖器,中间的每个器官都被标出来,用红色的笔描红,正是广平社区五位死者被剖腹的位置。
漆黑的沙发上坐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脖子上套着一个麻绳套,将他固定在沙发上,保持着端身而坐的姿势,他身材极瘦,脸颊直接凹进了皮肤,脸色蜡黄,双眼圆睁,神情有些狰狞,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在他的腿上放着一张面具,正是闻伊在夏天窗外看过的。
这就是那个凶手。
在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五双被冰封的双手,应该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在木炭的加温下,冰块消融,不停滴着水。
桌子的左角,放着一个装着泥土的瓷碗,上面插着三根已经烧了小半的香烛。
右角处放着一瓶被喝光的二锅头。
刑警们打开了窗户透气,二十分钟后,其它人才戴着鞋套进去。
徐明提着法医箱进行尸检,很快就摇头:“死亡时间大约在1个小时左右,初步判断是喝醉后一氧化碳中毒,具体要等解剖后才能得出结论,他在死前用绳子套住脖子挂在沙发后面,大概是想要维持住这个漂亮的死法。”
闻伊率先挤到前面,边盯着他做尸检,边说:“都要死了,还管死后漂不漂亮。”
徐明:“煤炭致死不但速度快,而且全无痛苦,是最无邪美观的死法之一,这个人是个完美主义者,死前洗过澡,头发喷了香芬剂,指甲没有任何残留物,他想以最美的方式死去,可见他对自我的要求很高。”
闻伊露出惊讶的表情:“人死后不都是要烧成一堆灰,搞这么复杂有什么意义。”
徐明:“在他看来,人生或死都具有仪式感,是需要很认真去对待,他杀害死者后替他们清洗尸体,点燃香烛,这确实是在告慰被他杀害的人,大约他觉得人死就等于偿还了债务,所以需要隆重的仪式,他是自杀的,死前就先替自己完成了仪式。”
闻伊啧了一声,说:“这真是个奇怪的人”
徐明捏开男人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