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泓没那么忙了,就不由自主老是要想万古川,挠得他心窝子难受。
这个月也不知怎得,怨鬼特别收敛,是望着日子快到新年了给人一片清闲吗?可程进玖和鱼天亦在此期间也都进去过一两次了。
程进玖猜测,可能是最近万大哥战场上杀敌杀疯了,戾气重得连鬼都怕,哪个鬼敢找他?而林泓生辰八字又和他绑在一起,连带着也没怨鬼找林泓了。
林泓觉得他这说法有些道理,可是越想又越担心。和南蛮打得一场又一场,仗是打胜了,但万古川有没有受伤——想多了又是矫情,活着回来就好,可是这战事一仗胜归一仗,活一仗是一仗,谁又说得清下一仗。
临近过年,江南多的是庙会展览,各种稀奇玩意儿争奇斗艳,卖艺人技艺也是五花八门。街道上彩衣往来,欢声笑语溢耳,热闹非凡。
林泓想去散散心,但任由周围的人叫好声多么热情澎湃,他逛着却总是索然无味,依旧难解蒹葭之思。
他现在只能四处去打听南方的战况,收集与战事有关的消息。
他去看布告,上面只有捷报,其余的全是通缉令,罪犯的画像凶神恶煞的,看得林泓头疼。
他又去各茶楼酒肆听别人谈话,哪里提到南蛮战况,他就竖起耳朵听。
“南方打得激烈哦!”
“听说了。”
“怎么个激烈法?”
“死了好多人!尸体一片一片堆在雪地上,哎哟,肠肠肚肚一地,断肢乱扔,那个雪哦,都被染红了。”
“这么恐怖!”
“可不是吗!那些尸体收集起来在城门口摆开,铺满了!哎哟,一个一个名字登记,写了好几大篇纸,回去要给家人报丧啰!”
“哎!”
“哎……”
“苦哦……”
叹息声连连。
林泓在旁桌听着,手头的茶杯都抓紧了。
“住在南边的人说夜里听见的全是喊杀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要维持到后半夜。”
“那睡得着吗?”
“睡什么睡啊,提心吊胆的,指不定南蛮就攻破城墙进来屠城了!好多人往北方逃,难民被分配到各个城去了,各地官府忙得很!”
“士兵也是苦啊!”
“所以能打赢吗?”
“这不是捷报连连吗?怎么不赢?铁马将军的威名已经满国皆知了!”
“是啊,铁马将军厉害。战无不胜啊!”
“是啊是啊!”
“厉害!”
“那谁知道!再厉害也是人!这一仗拖太久了,要耗不起了!江南的官仓里都没有半根粮草了!”
“害,别说江南,南方这边的官仓基本都耗尽了粮草。”
“粮草怎么了!管道通畅,要从哪里运去还不是能运!”
“那肯定必胜!”一个声音高亢激动。
众人听到这么笃定的话都看向说话那人,林泓也看向他,等他下文。
“你们不知道吗?陛下把长宁公主都嫁给铁马将军了!还给他封了‘定远侯’,你们说这不是有十足把握他能全胜归来吗?”
“啊?”
“什么?”
众人皆惊。
林泓也愣住了。万古川尚在战场,战事正酣,德明帝封侯赐婚做什么?
“真的假的?”
“铁马将军为国尽心尽力,封侯无可厚非啊!赐婚是真的?”
“赐婚有何惊奇的?诏书都下了还能有假?”
“下了诏书铁马大将军也不一定接啊!”
“哎哟,你这话说的,长宁公主出了名的貌美,又贤良淑德、知书达理,这得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娶到这样的妻子啊!怎么可能不接?”
“——而且啊,铁马将军接啦!”
林泓一惊。
“哇!”
“良人一对啊!”
“良人!”
“般配啊!”
“大徵朝几世修来的福分!”
“等铁马将军大胜归来,咱们大徵有福啰!”
“再有福也是人家铁马将军有福,关我们平头老百姓什么事?”
“诶!你就不懂了吧!铁马将军何等厉害的人物,娶了长宁公主还不得誓死效命朝廷!政治稳定,我们老百姓自然幸福了!”
“嘿嘿,还是先盼望这战争早日结束吧!”
那群人又开始讨论起将军和公主的珠联璧合来,震耳的“门当户对”林泓已经听不下去了,他起身离开酒肆。
冬日的天空向来是灰蒙蒙的,零零散散的雪花飘落下来,冷风刺骨。
街道上人来人往,谈笑声鼎沸,林泓觉得有些吵了。
皇帝赐婚是皇帝的事,可万古川接了是何意思?
林泓越想越心烦。自己还在担心他的安危,他倒好,还接了门大好的亲事。
看来好得很嘛,哪需要别人担心。
这几日林泓心里都乱糟糟的,街市上也有越来越多人谈起皇帝赐婚将军和公主一事,看来也并非空穴来风。
期间,程进玖来向他辞行了,林泓挽留不下,也只能由着他离去。
程进玖这一个月以来也是帮了林泓不少,林泓赠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