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听清外头人喊的真的是邬行云的名字,秦思妩心底不由猛地一颤。
邬行云主动归降?
她和邬行云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太长,但自认也算了解对方。
那是一个充满野心,又颇有手段的人,别人造反或是为了活下去,或是因为遭受不公,但他造反却是为了趁机敛财敛权,实在不像是会主动投降的那类人。
更何况邬行云率领的叛军,是所有反军里最强大的一支。
虽然朝廷派来了姬长夷,同时也从附近调派了不少兵力来岭南,可照着那人的性子,此时应该联合另外两支反军,携手共同抵抗姬长夷才是,怎么也不该这么轻易便降了……
正在秦思妩拧眉思索,邬行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时,耳边却忽然听见秦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秦窈瞥了她一眼问道,“我方才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秦思妩瞬间回神。
秦窈方才说了什么,她根本一句也没听到,可她也不好说自己是想一个叛军头子想入了迷,便随意找了个借口,扯谎道:“也不知怎的,方才突然想起思故来了。
“我同他许久未见,早先写了信给他,却未收到回信,之前又听说他会同县主一起来岭南,可昨个儿却也没见到他。心中一时忧虑,便有些走神。”
秦窈道:“我们确实是一同来的,只是快到岭南的时候,我让他先去了武陵郡,去给大舅舅家的二表姐送家书。岭南如今到底不安全,我便悄悄吩咐了与他同去的人,给二表姐捎了口信,让那边儿想法子多留他段时日。”
她看得分明,秦思妩明明是在听到邬行云投降的消息后,才开始突然发愣的。
再想到秦思妩从邬行云手中轻易脱身之事,只怕二人之间确实有些猫腻。
但尽管知道秦思妩是在撒谎,秦窈也没揭穿,只是用寻常语气答了秦思故的事。
二人毕竟是亲姐弟,在小冯氏出事之前,姐弟俩关系也很不错,而且,秦思故明显也还是在意秦思妩的。
秦窈还怀疑,秦思故之所以会跟来岭南,除了他自己说的想要闯荡一番事业外,恐怕也存了来找秦思妩的心思。
既如此,也该把他的行踪告知秦思妩。
只是这都是第二天了,秦思妩才想起来问秦思故的事,可见并不像她话里说的那么在意这个弟弟。
秦思妩这会儿则只想着把自己走神的事遮掩过去。
“原是如此,还是县主想得周到。”她敷衍一句,便绕回正题道,“方才只顾着想心事,倒是没听清县主的话,要劳烦县主再重复一遍。”
秦窈之前说的是大皇子的病情:“我方才说,既然你确定除了骨折,大皇子身上再无他伤,那十有八九是骨折时,断骨伤到了附近的肌肉或血管。
“后来接骨,只是骨头长好了,其他的没好,大皇子的腿疾才会迟迟不愈,甚至恶化的。”
“什么叫做肌肉和血管?”秦思妩问道。
肌肉和血管涉及解剖学,属于西医的范畴了,秦窈便尽量用简洁的话解释道:“肌肉便是附骨而生的肉,可以保护人体的关节,至于血管,顾名思义,便是人体内承载血液流动的管道。“血管遍布人体全身,有粗有细,有流得慢的,也有流得快的。譬如手上蹭破了块儿油皮,渗出几个小血珠,便是极细的血管破了,这种的,即便对伤口不管不顾,很快也能自愈。
“若是伤得更深一些,弄破了粗血管,血液便会从伤处汩汩冒出,若是放着不管,几个时辰,人便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但若是照着一个人脖子处能触及到脉搏的地方,一刀刺下去,打量血液会瞬间喷溅而出,不消一会儿,那人便会因浑身血液流干而死。”
秦思妩能被人称为“小神医”,于医术上确实有几分天赋。
她不但很快便理解了秦窈的说辞,还能触类旁通,联想到秦窈为裕郡王世子治疗肠痈时,曾对小郡王开肠破肚的事,只略思索了片刻,便道:“县主的意思是,若想医治好大皇子,需得破开皮肉,修补内伤?”
秦窈点头:“这确实是我唯一想到的办法,但这么做了之后,大皇子能不能就此痊愈,我却无法保证。”
秦思妩闻言,眉头微微皱起:若秦窈不能保证医好大皇子,那她费这么一场功夫,和秦窈协同医治,便没什么意义了……
不过秦思妩转念又想到,这或许是秦窈不想让自己抢她的功劳,才故意这么说的。
她权衡一瞬道:“反正比现在眼看着大皇子等死要好。”
即便最后果真医治无效,那也是秦窈不肯尽心……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仔仔细细问了秦窈如何给人开刀、如何治疗伤处、再如何处理开刀的伤口等等。
秦窈知无不言,并不藏私。
一是她今后肯定还会再给人做手术,也有意把自己的医术传授出去,救治更多的人。如此一来,手术的这些步骤,早晚会流传出去,今日若是因为她教授得不尽心,导致大皇子死于非命,来日总会有事发的一天。
再则,只有她全心教导,毫不藏私,最后大皇子出了什么事,才不会落下把柄,替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