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被人称作活阎罗的平王,竟然会亲自弯腰屈膝为秦窈掸裙子!
且不说两人早已经和离,就是没和离的夫妻,男尊女卑之下,纵使再恩爱,也多是妻子跪地为丈夫穿靴,少有丈夫为妻子弯腰屈膝的。
众人惊异不已。
当然,平王此举十分不合规矩,但在场之人却无一人敢不识趣地出声点明。甚至还有几个姑娘,看向秦窈,隐隐觉得有些眼热。
秦窈也为姬长夷的动作怔了一下。
但却很快被一道尖利的声音唤回心神:“我二哥不过是不想娶你,你便咒他死,未免也太恶毒了!”
秦窈看向说话的顾子鸢。
她本打算此事就此了结,却听对方仍在拿自己逼婚说事,便也不再客气,说道:
“方才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我连你哥哥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对要八字的事也毫不知情。至于皇后娘娘为何要撮合我和你哥哥,你不如去问皇后娘娘。
“还有,你哥哥若不想给八字,昨天皇后娘娘派人索要时,直接回绝便是。但观你兄妹二人今天对我的态度,想是虽然心有不愿,却要么是得了皇后娘娘的好处,要么是怕开罪皇后娘娘,最终还是把八字给了出去。
“假如你哥哥真收了皇后娘娘的好处,当时没有拒绝,此刻却突然反口,是为不信。若是畏惧皇后娘娘权势,才没有拒绝,现在反拿我这个不知情者撒气,怕硬欺软,是为无德。
“无信无德,不堪为人,又岂是良配?
“至于你,你哥哥娶谁不娶谁这种事,哪里用得着你这个做妹妹的掺和?你如此好事,一看便是个爱搬弄是非的搅家精,并且稍有不如意,就要把人推进湖里淹死,真正恶毒的人是你吧。”
“虽然你哥哥不堪为人,你又如此恶毒,但我作为医者,还是好心再提醒你一句,劝你哥哥今日席上最好不要饮酒,这一两日家中多备几个郎中,时刻候着,若是运气好,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秦窈说完,懒得与这兄妹俩没完没了地再纠缠,转身便同姬长夷一起扬长而去。
留下顾子淮兄妹俩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羞窘万分,却找不到话反驳秦窈刚才的那番说辞,只能灰溜溜地掩面而去。
亭子里其他看热闹的人,一时还没散去,看着兄妹二人狼狈离开的背影,不由纷纷摇头暗道,有了秦窈今天这番话,这兄妹二人将来的婚事怕是不能好了。
一个无信无德,一个恶毒搅家精,哪个愿意嫁?又哪个愿意娶?
不过也是他二人活该,就算秦窈真的托皇后撮合婚事,顾子淮不愿意,私下回绝便是,偏生故意当众说出来,要说他不是存心败坏秦窈的名声也没人相信。
同时,大家又忍不住感慨,没想到秦窈竟然如此伶牙俐齿,人也自信坦荡,并不像其他和离的女子那般愁苦或是苦大仇深,落落大方的态度十分博人好感。
再联想到她的身世,想到她在乡下被小冯氏磋磨了十几年,虽然中间走了一小段歧途,但也情有可原,人到底是泰国公的外孙女,现今她身上,哪儿还有一点儿粗鄙无知的影子。
众人暗暗赞赏了秦窈一番,却对秦窈说顾子淮将死的事,只当是她是一时气愤之语,均没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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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窈和姬长夷一起离开后,她才想起来问姬长夷:“殿下是进宫向皇上汇报公务的吗?”
姬长夷道:“参加宫宴。”
秦窈不由意外了一瞬,实在是姬长夷不像是会参加相亲的人。
但是再一想,古代一向早婚早育,姬长夷早已经及冠,现下又已经与她和离,今天会来参加宫宴也属正常。
既然同是参加宫宴,两人便继续同行,一齐到了荣和殿正殿。
此时殿内的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众人发现姬长夷,纷纷行礼。
大殿里早已经布置好了席位,男女分列在大殿两侧。礼毕,秦窈两人便分开走向了两边。
殿内的席位虽然没有规定,每人应坐在哪里,但大家已经自动按照各自或者父亲的品级,从上到下依次坐去。
由于殿内的大部分人秦窈都不认识,更不知道她们身上有无品级,或是谁家的女儿,正踌躇自己该坐在哪里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小小的呼喊:“秦表姐,来这里。”秦窈循声看去,却见唤自己的人是大舅舅家的女儿,冯兰心。
秦窈上次去泰国公府,二舅舅冯院使一家待她依然不冷不热,但大舅舅一家待她却很亲厚。
冯兰心前头还有两个姐姐,均已经出嫁,下头还有一个弟弟。
因为排行中间,再加上大舅母偏爱小儿子更多一些,大约是被父母忽略的缘故,她性子略有些腼腆。
秦窈见她朝自己招手,便朝她走去,坐在了她的身侧。
秦窈这边刚落座,却听对面男席上,突然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没想到平王殿下还会来参加这种宫宴,真是稀罕。”
秦窈看过去,只见男席首位上站着一个手持折扇的男子,对方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腾腾地往外走,一旁还站着姬长夷。
与她同席的冯兰心,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然后小声在她耳边解释道:“拿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