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条件反射,在龙床边睡一阵子就会醒来,闭着眼睛去给秦峻把被子盖好。
李霜看着太史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很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全大人说,公子出门办事,可能有一段日子见不到奴婢了,”她说着突然塞给太史信一个香囊,“这个香囊是阿霜亲手做的,能祛邪气。出门在外,公子一定多加小心,我会和青儿姐姐一样,等公子平安回来。”
太史信看李霜言语诚恳,眉眼之间满是关切,不由得握紧了香囊。对于李霜,他始终心存戒备。对于李霜举手投足间的风情万种,太史信从不感冒。但有的时候,他又能真切感受到李霜的关心与牵挂。真真假假之间,恐怕李霜自己也说不清吧。
李霜把面纱戴好:“阿霜好想多和公子待一会儿。可是,依依惜别只是徒增伤感罢了。公子,告辞了。”李霜说完,轻轻抱了太史信一下,转身离开。
太史信看着李霜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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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在汉军三十年来对鲜卑军的首次大规模进攻中,全戎突袭鲜卑盖楼部,逼着盖楼部的族长盖楼坚王爷和几个大贵族签下一份文书。文书用汉字和鲜卑文书写,内容大体是拓跋力暴虐无道,作恶多端,还勾结倭寇,人神共愤,盖楼部上下愿与全戎将军一同诛杀拓跋力云云。全戎当然不指望盖楼坚能够为消灭拓跋力做出什么贡献,他逼着盖楼坚签下那份文书是想要借此挑起拓跋部和盖楼部的争端,让鲜卑汗国在内耗中实力受损,当然他全戎要是能借此赚点军功加官进爵就更好了。
接下来的剧情读者想必并不陌生。来自并州城的密使带着全戎的亲笔信去拜见盖楼坚,半路上寂寞难耐,去了鲜卑汗国那边黑田云子开的青楼。密使和青楼女子把酒言欢的时候,丝毫不知自己的行李早已被翻了个遍。接到报告的黑田云子知道钓到了大鱼,夜里在床上撒娇的时候向拓跋爽诉说了自己的收获。拓跋爽如获至宝,把这件事视为自己重获父王信任的重要筹码,从黑田云子的床上爬出来就赶到了拓跋力的帐篷外叫门。拓跋力对于自己愉快的夜生活被打扰极为生气,放开怀中的姬妾,抓起马鞭就要走出帐篷把没眼色的儿子抽一顿。等拓跋力耐着性子听完了拓跋爽的报告,转怒为喜,许诺收拾了盖楼部之后对拓跋爽必有奖赏。
如果只看到以上表现,旁观者很容易把拓跋力当做一个容易被糊弄的蠢货,甚至可能会怀疑鲜卑上层人士的整体智力水平低于常人,不然怎么会让拓跋力这样的笨蛋当了大汗?但如果你对拓跋力的个人经历有所了解,就会意识到,拓跋力能坐上大汗的宝座,绝不是好骗的主儿。对于惯于阴谋诡计的拓跋力来说,全戎的计策并不算高明,但仍然能够达到预想的效果,这固然与拓跋力作为阴谋家的多疑有关,更因为拓跋力愿意相信盖楼部与全戎有勾结,这就够了。
类似“蒋干盗书”之类的情节产生作用的重点在于统治者本人的决断。若是张允、蔡瑁投靠的不是曹操而是刘备,下场自然大不相同。在太子那里查出巫蛊的如果不是汉武帝刘彻而是光武帝刘秀,想必历史走向都会发生变化。汉高祖刘邦未必从心底认为韩信等人谋反,但刘邦很愿意相信韩信等人谋反,因为这提供了一个铲除异姓诸侯王的绝好机会。
插点题外话,当初秦道士曾经询问太史信对于西汉开国之君刘邦和东汉开国之君刘秀的看法。太史信认为刘邦的各方面能力都超过刘秀几个层级(这一观点大体与石勒相同),但是刘秀的为人能甩刘邦十条街,如果可以选择,他太史信愿意追随刘秀平定天下,而不是在刘邦手下落得兔死狗烹的结局。秦道士趁机问太史信,若是皇帝像李世民那样,前期对功臣很好,后期却为了太子顺利接班,猜忌乃至贬斥一些能力出众的功臣(比如李靖和李勣)的遭遇,他太史信作为臣子,应当如何?太史信不紧不慢地回答,自从本朝开国以来,太史一族能够常伴君主左右而没有招致大灾祸靠的就是不掌握实权,他太史信虽然在师父的教导下从小立志封侯拜将为君主分忧,但还是要懂得急流勇退的道理,该撤就撤。秦道士沉吟片刻,感慨太史信还是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书接上文,拓跋力得知盖楼坚与全戎“歃血为盟”的时候,盖楼部一些大贵族也在场,于是叫盖楼坚的叔叔盖楼脆前来问话。盖楼脆作为盖楼坚的叔叔,当年对于盖楼坚继承族长的事情耿耿于怀,希望借助外力取盖楼坚而代之,因而一见到拓跋力就一把鼻子一把泪地抱着拓跋力的大腿哭诉,说什么盖楼坚无耻,居然跟鲜卑汗国的大敌全戎结盟,妄图推翻大汗拓跋力的英明统治,还逼着一众贵族一同签字画押,简直是把盖楼部列祖列宗的脸都丢光了。盖楼脆大义凛然地说,自己是为了活着给大汗拓跋力报信这才被迫签字(绝不是被全戎吓着了),只要拓跋力一声令下,盖楼脆愿意率领麾下两千兵马成为平叛先锋。盖楼脆那神情,简直是把拓跋力当成了亲爹一般,全然不顾他自己的年龄能给拓跋力当爹的事实。
拓跋力原以为还需要威逼利诱一番才能让盖楼脆乖乖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