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西里斯的名字,哈利警惕地眯起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我无意冒犯,”却是德拉科率先移开了视线,似乎是担心被那双翠绿的眸子中跳动着的鲜活的情绪灼伤,“但是我想我欠你一句道歉。”
“用不着。”他迅速抚平了那个名字勾动的心绪,平静、清晰地说道,“我以为你了解我,马尔福,还是说你在那个时候就伏地魔的钓鱼计划出谋划策了?”
“圣人波特。”德拉科垂眸,贝斯特似乎找回了点儿活力,晃晃悠悠地从他怀里飞起。它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落到他肩膀上,一条红丝绒的大尾巴在沙发靠垫上扫来扫去。
“当凤凰社领袖的感觉如何?”他拿起茶几上的羊皮纸,漫不经心地翻阅起来。
鬼使神差地,哈利吞下了冒到嘴边敷衍的话,他认真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他随随便便往沙发上一靠,态度散漫地说道:“那你在伏地魔身边又是什么感觉?”
“还好。”低着头的德拉科似乎想了想,贝斯特脑袋贴着他,歪着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学他读羊皮纸,“要不是不喜欢下跪,没准我能心平气和地接受他作为纯血领袖。”
“我还以为服从强者是斯莱特林的天性。”
“但没有斯莱特林不渴望自己成为强者。”德拉科说,“最传统的和最叛逆的,斯莱特林永远都不缺。”
“唯独缺少反对黑魔法的。”
“反对黑魔法的最终都会去格兰芬多,如果你指的是我那位叛逆的舅舅。”
听到过去的伤痛被曾经的死敌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哈利发现自己心中竟是一片坦然。
长久以来,伏地魔将他视为劲敌,凤凰社将他视作领袖,可是他真的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他那些所谓的战果,全是其他人用牺牲和性命换来的,炫耀它们,只会让他觉得羞愧和无地自容。但是他不能退缩,不能显出软弱,邓布利多寄希望于他,他的朋友们都坚定地支持他,他必须站出来,成为领袖,成为反抗伏地魔的旗帜——
——所以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就完全无关紧要了么?
哈利对着水晶灯和绸幔交错的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最想说的话会在这种情势下,被死对头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哪有什么救世主?
他仅仅是像那些保护自己的人那样,去做他们做过的同样的事。其实这种事情,每个人都可以做到。
而先前崭露锋芒的斯莱特林此刻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全然不在乎他回应与否,埋头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他却感到了一阵轻松,因为在这里,没有人指望他做到什么。
“果然,”哈利慢吞吞地说道,“我就知道,哪怕太阳打西边出来,马尔福也改不了那灵魂里带出来的黑魔法狂热。”
在目睹了几次那位扎比尼同斯内普的相处后,他总算了解了斯莱特林这种通过贬损彼此来增进关系的社交模式,尽管对此仍旧无法理解。
“你在嫉妒我么?”
“你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
“对我而言,被人嫉妒才是常态,”德拉科忽然抬头,用玩笑般的语气看着他说,“伏地魔尚且嫉妒我,你有也不奇怪。”
哈利眨了眨眼睛,不太确定在斯莱特林的交谈规则里这算什么——自嘲?还是炫耀?
“我也是现在才想清楚。”德拉科坦率地说道,“正是因为他嫉妒我曾经拥有的一切,所以他要一项项地夺走它们,他欣赏我对我父母举起魔杖的样子,更赞赏我背弃家族抛弃朋友追随他的姿态……”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的笑意却像是被话音拨漾开了,“我想他一定会为我加入凤凰社这一创举而感到欣慰无比,你说呢,波特?”
那笑意漫上眼角眉梢,令贝斯特不安地扭动了一下,一双小眼睛紧张地盯着他。
哈利不知不觉坐直了身子,好吧,他就知道,马尔福会加入凤凰社,不是世界疯了,就是马尔福疯了。
“不管怎么说……”哈利努力斟酌着措辞,心里埋怨斯内普居然把拉拢一个疯子,还是一个心思缜密的斯莱特林疯子这种艰巨的任务交给他——他爸以前对斯内普的捉弄是过分了点儿,但他是无辜的啊?
好在他又低下了头,拿起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描画了起来。
“……绝对是他最惨重的损失。”哈利诡异地松了口气,“你刚才也说了,伏地魔根本不值得追随,凤凰社或许代表不了所有人,但至少我们诚意接纳每一位反抗他统治的巫师……我承认我非常惊讶于你的加入,邓布利多说时间是这个世界最宏伟的力量,毕竟一位马尔福替我出谋划策……”
“那么,”德拉科注视着笔下崭新的墨痕,一个由繁复曲线的符号在羊皮纸上逐渐成形,“我的第一个建议就是,不要相信我,圣人波特。”
“我会考虑的。”哈利装作被他画出的符号吸引了注意,那线条纷乱的环状结构,应当属于某个复杂的咒语模型,“我以为你这么忙,是在处理……家族事务?”
“我妈在处理后事。”德拉科说,“产业和文书的关系不是你想得那样,事务的文书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