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声音问。
“什么感觉?”德拉科挺身坐起,果然见到另一位“自己”坐在床尾凳上,“你还用问?”
在那位斗篷人现身的同时,他就察觉到他们之间存在某种隐约的联系——血脉诅咒的细节只有卢修斯和他自己清楚,而除了自己,谁又能如此准确地点明他在魔法进境上遇到的难题。
德拉科眯起了眼睛,这位穿越时间的访客带给他一种照镜子的错觉。
另一位德拉科披着漆黑的斗篷,宽大的衣袖中伸出一只素白的手,动作轻柔地替那只缩水了十分之九的驺吾梳理毛发。“走个程序而已。”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换做是你冒着在时间中‘不连续’的风险,跑回来替曾经自己愚蠢的行径擦屁股的时候,你也会忍不住的。”
回应他的是德拉科短暂的沉默。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别犯傻了,”坐在长凳上的德拉科说,“魔法改得了时间,改不了命运。”
“命运?”德拉科尖刻地说,“哈,你跟我说这个词——命运?”
“那你告诉我怎么做?”未来的德拉科忽然闪到床边,神情倨傲地俯视他,“我要怎样才能说服我父亲放弃那根深蒂固的家族荣誉观,忘掉过去那些不光彩的记忆,抛弃所有黑魔法的憧憬,推翻一切有关战争的构想——告诉他黑魔王必败无疑,他为之奋斗的理想终将成为妄想——”他忽而诡秘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德拉科瞳孔骤缩,似乎想到了什么。
“能改变的就不叫命运了。”他灰色的眸子灿若星辰,“阿布拉萨克斯曾经那么反对卢修斯加入食死徒,却适得其反,最后只能用生命打消其他纯血的质疑,以此证明马尔福的立场坚定。不要拿你浅薄的知识去揣测宏伟的命运——”
“——浅薄?”德拉科忽然跃起,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按在床上,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同样的灰眼睛中翻涌着丝丝缕缕的黑芒,“在我知道弗米尔是为了救维克多才变得老迈不堪之后?维克多只是他朋友的儿子,而他甘愿付出那样的代价!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仅仅站在这里向我陈述命运的宏大?!”
黑袍德拉科微微一笑,身形蓦地化作烟雾,重新出现在床尾,“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一个被阿佩普意志侵蚀了大半的灵魂?”
“说这话之前,”德拉科直起身子,拂去了衬衣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不先收敛一下自己满身堪比摄魂怪的黑暗气息?”
“你觉得我是来阻止你的?”
“你已经阻止我了。”
“我更愿意称之为挽救。”斗篷人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把卢修斯的死归咎于伏地魔,举起复仇的大旗就能自欺欺人了?你现在十七岁而非七岁,却还在被情绪左右。”
“是啊,”德拉科也冷笑一声,“看样子我在未来的许多年内都不会有任何长进了。”
“那是谁造成的?”
披着斗篷的德拉科指尖亮起一蓬碧绿的光芒,碧光顺着他纤长的手指,缓缓沉入驺吾体内。他细致地替驺吾梳理毛发,而一向活泼的贝斯特却毫无动静,像一具毛茸茸的玩偶,没有丝毫生机。
“你总是这样,莽撞、冲动,从不周全考虑。”他出言责备,语气却缓和了不少,“如果你提前安置好贝斯特,它就不会被圣者抽干魔力用来搜寻你,他们今天就不会找到‘水仙花号’——就像你不计后果地激活血脉那样……你才是害死父亲的罪魁祸首,你会不清楚?”
德拉科面无表情地盯着贝斯特,竟然一句都没有反驳。
“其实你很清醒,清醒到必须选择逃避才能摆脱那座意识宫殿。没有卢修斯的力量帮你,没有整个马尔福的血脉力量为后盾,你要多久才能从阿佩普意志中挣脱出来?那是布莱克家族世代传承的信仰回响,多少布莱克血裔因它疯狂……”他轻叹道,“无知者无畏啊……“
轻飘飘的话音落房间里,像是梦游者无意识的呢喃。但德拉科知道,这间斯莱特林风格的卧室不是他幻想出的,而是位于现实中、霍格沃茨黑湖底、斯莱特林学院最底层的学生会主席的专属休息室。
“多动动你的脑子,亲爱的,别让自己后悔。”未来的德拉科漫不经心地说着,但他本人似乎并不如何在意,“命运终究由当下决定。”
德拉科眼神闪了闪,眼瞳中的黑芒如潮水般褪去,留下一片空洞的沉寂。“你还能待多久?直到伏地魔恢复?”他像是完全从情绪中抽离出来了,又像是因为抽空的情绪而麻木,“他为什么没死,因为魂器?梅利弗伦到过那处岩洞,怎么敢赌伏地魔知道后不会报复?那天庄园里的人逃走了多少?”
“这么有趣的问题,当然该你自己去找答案。”
“又是那套命运的借口?”
“是,也不是。”
长凳上的人专注地安抚着贝斯特,没人能从他平淡的面孔中看出什么,“邓布利多尚且顺其自然,再怎么也轮不到我。魔法原理我还能对你解释,命运的感悟只有亲历者才能理解……好比龙语,只不过是巨龙灵魂中世代传承的记忆,令龙语强大的是龙族对于宇宙规律的描述,而非一堆凝固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