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拳头,一条泛着铜绿的粗链条顿时破开湖水,准确地钻进了她的掌心。
她用魔杖敲了敲链条,链条便开始像蛇一样从她拳头里滑过,在地上盘成一堆,丁丁当当的声音撞在岩壁上,发出响亮的回声。德拉科等了一会儿,吐完链条的湖水最后才放出了一条幽绿色的小船,它散发着湖中心那种幽绿的荧光,仿佛介于虚实之间的幽灵,没有带起一丝涟漪。
“真可惜卡隆见不到这一幕。”随着砰的一声轻响,小船撞上了湖岸,先知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请吧,大少爷,以生者之躯泛舟冥河绝对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体验。”
“那也得看和谁一起不是?”德拉科故作遗憾地说。
“怎么,难道你想和神秘人一起?”普洛斐忒面露惊讶地问。
德拉科跨上船的动作一顿,长袍下摆险之又险地从湖水上方擦过。
“哇,我警告你可别故意搞我!”女巫的恐吓声化作一波声浪,在湖面荡开,“到时候谁求谁还说不定呢!”
“掉下去了再爬上来不就行了,”德拉科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对于生者而言,喝下去是唯一能使冥河水生效的方式。”
“哟,原来我们的朋友也不是那么死板嘛……”普洛斐忒挤上了船,这条狭小的魔法船艰难地容纳着两个人,她的魔杖指挥着链条盘起来堆在船底,“没错,珀耳塞福涅的故事里——”
“那又是谁?”德拉科袖手立在船头,全然没有帮忙的意思,“这不是《亚伯拉罕之书》记载的常识吗?”
“嘶……见鬼哦,那本书怎么也喜欢你……”
盘好锁链后,小船自动出发了,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绳索把它拉向湖中央的那道绿光。普洛斐忒的回声很快淹没在了小船劈开波浪的沙沙声中。
魔杖的白光洒在漆黑的水面上,像闪烁的星辰。小船像一把锋利的剪刀,从中间剪开了这匹缎子一样的湖面。
又过了一阵子,山洞的岩壁退到黑暗的帷幕后,目之所及皆是浓厚到化不开的黑暗,以及挥之不去的被注视感,仿佛那些黑暗中潜伏着冥界的怪物,窥伺着馋人的血食。
普洛斐忒也熄灭了交谈的兴致,小船行进的沙沙声愈发柔和了,除此之外湖上一片寂静。
船底偶尔掠过一道白色的影子,德拉科将魔杖拢在袖子里,他知道自己并不如他表现出的这样平静。
他在魔文课上学过珀耳塞福涅的故事,她既是象征生命的春之女神,又是主宰死亡的冥后,传说她是因为吃下了冥界的四分之一颗石榴籽,所以一年中有四分之一的时间必须留在冥界。或许其中存在真实的隐喻,但他依然不认为这些神话具有实际价值,它们的指向太过模糊,换一个角度其内涵就截然不同。
冥河水是炼金术里最冷僻分支之一,它没有毒性,最大的特性就是没有浮力,除了喝下去,它杀死生命的方式与普通河水没有区别,甚至连古埃及营造侍奉死者的金字塔里,都没有它的一席之地。
伏地魔却用它来养阴尸?
他看得很清楚,湖里那些像白色垃圾的影子,每一道都是一具阴尸,也难为他运来这么多具尸体——大规模的制造阴尸,黑魔法绝对没有炼金池效率高。
普洛斐忒说得不错,于魔法一途他的确有着非凡的想象力,否则他绝不可能创造出那么多崭新的黑魔法,无论是黑魔标记还是控制摄魂怪的魔咒——他以残魂凝聚出了一具强大的躯壳,重新屹立于魔法之巅——哪怕他曾多次分裂灵魂力量,哪怕他因此丧失了容貌和理智。
他真的可以被打败吗?
自己真的有复仇的希望吗?
纵然他已能够望见前方那座巍峨陡峻的峰顶,谁又能知道通向峰顶的路上究竟有多少岔道?更何况他很清楚什么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有些错误,绝不会给他补救的机会。
“其实一个人越追求什么,他就越惧怕什么。”普洛斐忒忽然说,“死亡有什么好怕的,没准我死掉以后就后悔自己没能早些死呢……”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德拉科直视着逐渐放大的绿光,幽绿的光芒侵入了他浅色的眸子,染成荧绿的眼白像是青玉盘那样盛着一对翡翠般的眼珠,“或者说只有无法处置的未知才最可怕,就像古代麻瓜对于巫师的恐惧,正是出于对无法理解无法应对的力量的恐惧。”
“所以一位惧怕死亡的黑魔王有什么好怕的?”女巫笑嘻嘻地说道,“他比我老师差远了——喏,到了。”
明亮的绿光笼罩着他们,小船轻轻撞在一个什么东西上,停住了。
一大块平坦的巨大黑石板形成了这座湖心岛,它比斯莱特林的宿舍套间大不了多少,上面空荡荡的,只有发出那道绿光的光源。
光源是岛中央的一个石盆,他们走近去,只看到了里面一盆满满的翠绿色液体,正是这些液体散发出绿莹莹的光。
“就是这个……”普洛斐忒正要去摸那个石盆,被德拉科拉住了。
德拉科眯起了眼睛,审视的目光同时囊括了石盆和女巫那张激动的脸。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洗脸吗?”他横了她一眼,才松开她的手。
“你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