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德沃赞许地点了点头,漆黑的眸子里流淌着出人意料的温和。
“我现在总算能放心小洛了,”空气好像也随着他轻快的语气变得活泼起来,悬崖上刮起一阵和缓的风,“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极其自然地略过了先前那段插曲,转身走回悬崖边,仿佛他们的冲突仅仅是另一场虚幻的梦境。
德拉科闭了闭眼睛,他忽然感到有些后怕,伏地魔的心灵魔法效用超过了他的预估——最高明的心灵魔法不是以强力扭转一个人的认知,而是悄无声息地施加影响——他本来就沉迷于黑魔法,负面情绪的侵袭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纵然能够察觉,但绝对不会在意,如果没有荣克斯的心灵魔法,没有格林德沃的帮助……
他抬头看了格林德沃一会儿,才重新跟上了他。
“还是先给我说说你吧,德拉科,”这位身材高大的前任黑魔王保持着先前背负双手的姿势,面朝着漆黑的大海,“毕竟好奇是一名优秀巫师该有的品德。”
“我的事您不是都知道了?”德拉科笑了笑,“我怎么感觉您比我本人更了解我自己?”
“那可不是我的本事,”格林德沃的声音里也含着笑意,“小洛教我的可不止这么一段,你那么快就摆脱了我的魔法倒是出乎我的预料,说句你们年轻人不爱听的话,要比较灵魂强度,终归是我们这种老不死的更占优势。”
“普洛斐忒是您的学生?”
“‘圣者’是我一手组建起来的,你说呢?”格林德沃笑吟吟地回过头看他,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着难以言喻的亲和力。
德拉科相信光凭这份亲和力,他就足以笼络一批死心塌地的追随者了,再加上他卓绝的力量和不俗的相貌,难怪圣者曾主宰了大半个西方世界很长一段时间。而德国在麻瓜战争中的失败对他们的实际影响有限,至今圣者仍是欧洲大陆上最有影响力的巫师组织。
“真是不可思议的能力,”德拉科由衷地赞道,“‘先知’她已经开始登临‘全知’的宝座了?”
“这是梦境的能力,只要灵魂强度过关,别说模拟一个人的生命轨迹,模拟一个世界的演化也不是难事,当然,前提是有足够的情报支撑。”
“恐怕没那么容易吧,世界的复杂程度远超我们任何人的想象,我之所以能够找到您那个魔法的突破口,正是因为很多事情的表象往往和实际相差甚远。”
格林沃德微笑地注视着他。
“其实我并不了解邓布利多校长和斯内普教授的经历,倘若您施加的魔法只是将我引导向对他们的憎恨,我大概真的要走不出来了,但是……”
德拉科缓缓走到悬崖边缘,和他肩并肩地站着,话语里沾惹上了几分怀恋,“我父亲虽然在外面一直对我不假辞色,可我知道他只是嘴上说说,我以前怕他,也不全然是因为他对我的严厉……我母亲从小就对我无条件地溺爱,尽管我后来才知道那是她曾经差点失去我的缘故,我习惯顶撞她不过是因为年少无知,把我拥有的一切都视作理所应当而已。”
“他们不让我过早接触黑魔法的原因也很简单,”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眼中泛起柔和涟漪,“假如伏地魔死了,凭借我们家的权势财富,没有人敢惹我,马尔福家的继承人又不需要什么雄才大略,只要长得漂亮会演戏就够了,我妈总是打趣说如果足够漂亮,连会演戏都不需要,反正有古老的魔法契约看护,而世界上有的是人抢着替我们家打理财产……
“假如伏地魔没死,那我就是牵制他们的筹码,一枚筹码只配拥有被利用的价值,我力量越强反而越危险……我现在的困境都是我咎由自取,怪不了别人,如果我连他们都要憎恨,我岂不是堕落到比他更丧心病狂的地步了?我可以不在乎其他人,唯独他们,是我心甘情愿付出任何代价去守护的家人。”
“那么你呢?”格林德沃问。
“我?”
“马尔福家族牢不可破的亲情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魔法界难得的传统了,”他解释道,“并非是我在质疑,而是我看不到你地描述中,属于你德拉科·马尔福的自我在哪里?”
德拉科迎着海风眨了眨眼睛,“我能说我还没有想好吗?”
“你自然有的是时间慢慢想,”格林沃德了然一笑,“少年人嘛,受点小伤小痛算得了什么,我们当年……”
他轻轻摇了摇头,德拉科瞥了他一眼,索性沿着悬崖边缘坐了,遥望向海天相接的尽头,天空中不知何时点亮了闪耀的星辰,一如他记忆中的那个夜晚。
“你们都在指责我的残酷,但其实阿不思的残酷远甚于我……”
格林德沃压低了声音,在肃爽的夜风中显得格外萧索,“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日子,他还不是说放手就放手了,我那么努力地想留住他,哪怕由我来孕育我们的血脉……”
德拉科心中诧异,血脉魔法对于这种违逆自然法则孕育生命的标准极度严苛,所要付出的代价远超一般巫师的魔力承受极限……但他没有抬头去看这位陷入自己情绪中的前任黑魔王,而是面无表情地望着浑茫的天际,一言不发。
“你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