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前,特里劳妮给每个人发了一张复杂的圆形图表,要求他们对着上面的行星位置填写自己的出生日期。
这需要计算历年行星的角度,德拉科大致扫了一眼图表,更觉得这像一门天文课了——明明去年还是茶叶和水晶球来着,他心里嘀咕着,对着它们胡编乱造可比枯燥的计算简单多了。
他将作业随手塞进书包,抢在所有人之前下了楼梯。
这天晚上,把所有事情做完的德拉科躺在宿舍松软的床上,带着期待进入了梦境。
他先是梦到十二岁那年加入学院魁地奇队成了一名找球手,兴冲冲地跑到父亲书房里软磨硬泡了好几天,终于说动他给自己球队赞助了最新款的飞天扫帚;接着是九岁那年,他为了发泄父亲逼他上礼仪课的怨气,故意拿一只能点火的玩具魔杖烧毁了他最喜爱的龙血兰花园,得逞地躲在母亲身后看他怒火中烧却发作不得的神情;再往前是更久远的时候,他揪着从花田里捉住的地精耳朵,把满身的泥浆甩在地毯上、墙上、天花板上,惹得母亲半气恼半好笑地瞪着他……
梦境的场景渐渐模糊了,自己像是走完了那条五光十色的记忆隧道,跌入一个黑洞洞的漩涡内,刚才那些愉快纷纷离他而去了,然后他听到一个惶恐的女声:“不……他是我儿子,求求你……我不能失去他……”
“求求你……”
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德拉科猛地坐起,他用力地呼吸着,仿佛刚从水里浮上来。
“该死……”德拉科咒骂了一句。
湖底绿色的光线从窗帘缝中透出来,他看到墙上的荧光时针刚刚指向“2”,安静的房间里,他能清晰地听到窗户那头布雷司平稳的呼吸声。
本想重新躺回床上的德拉科眼珠子转了转,觉得自己还可以做点其他的事情。
“荧光闪烁。”在他轻喃声中,魔杖顶端亮起了一点微弱的荧光。
他蹑手蹑脚地翻出了羽毛笔和墨水瓶,小心翼翼地用羽毛的那头蘸了蘸墨水,偷偷摸进了布雷司的床。
借着魔杖的照明,德拉科看到了布雷司安分的睡姿,实在与他醒时的作风大相径庭。
他捏着羽毛笔笔尖,用羽毛轻轻地在布雷司脸上扫过来、扫过去,灰色的眼睛仿佛一对漂亮的尖晶石,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唔……”布雷司嘴里冒出含混不清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见他睡得这么沉,德拉科丢掉了羽毛笔,拍了拍他的手臂,打算直接叫醒他。
“别闹,赛努……”布雷司无意识地推开了他的手,德拉科知道“赛努”是他家里养的那只鹰。
就在德拉科想着换一种更粗暴的手段时,布雷司缓缓睁开了眼睛。
“德拉科?!”看到跑到自己床上的德拉科,布雷司一个激灵坐起来,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手握一束荧光的金发少年正在笑吟吟地看着他。
等意识到这不是梦时,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梅林啊,现在才两点,德拉科你不用睡觉的吗——”
布雷司懊丧地倒回床上,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捂住被子,哆哆嗦嗦地道:“不是吧,你别过来——”
“哦?”德拉科心情大好地挑起一根眉毛,不怀好意地笑着贴了上去,“我以为你会喜欢,像这样——”
“我可去你的吧——”布雷司突然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翻了身试图把他压在身下,两个人嬉闹着在床上翻滚起来。
德拉科手里的魔杖掉在了地上,杖尖的荧光在少年们的笑闹声中闪烁了两下,无声地熄灭了。
闹够了的布雷司平躺在床上,躺在他身旁的德拉科依然笑个不停。
“你欢欣剂喝多啦,笑这么开心?”布雷司奇怪道。
“哪能啊,”德拉科笑得一抽一抽的,“我爸都不让我碰那个——”
他好一会儿才停住笑声,“反正我们都睡不着觉,不如……”
“睡不着的是你,”黑暗里布雷司翻了个白眼,“而且还要连累我。”
“荧光闪烁。”德拉科又念了一句,这次魔杖亮起的荧光就像月亮那样明亮,他爬起来在地上摸索了一会儿,才捡起了地上的魔杖。
“去不去?”他把魔杖举到布雷司面前,明晃晃地威胁着。
“好吧好吧,真服了你了……”布雷司气呼呼地掀开被子,穿着他的火红色的睡袍,光着脚踩在地毯上。
他双手环在胸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吧,你要去哪?”
德拉科用魔杖点亮了卧室的大灯,坐回自己的床沿沉思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禁林?”
“你找死啊!”布雷司吓了一跳,“就算前两天韦斯莱讽刺你一年级的时候在禁林临阵脱逃,你也不必用这么愚蠢的方式重新证明你自己啊,是个正常人都会跑的好吧?见鬼,你今天被施了混淆咒还是说格拉芬多无可救药的鲁莽终于传染到你身上了?”
“我现在确定你肯定睡不着了,”德拉科慢悠悠地说道,“精彩的长句子,不是吗?”
“不去!”布雷司背过去拿后脑勺对着他。
“别这样,你道歉的时候答应过我的,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