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府内一直流传着一段不堪提起的往事,那是关于穆王的故事,绕舌者无不猝死。
东苑后亭花园的井边有人低语,是个鹰鼻朝唇,微微佝偻着背的下人,他的面前站着一老妇,正在井边提桶打水。
穆岩究竟有什么故事?鹰鼻朝着老妇问询三番四次。
老妇起初不耐,却压不住口,招呼鹰鼻,让他近身,低语道:
三年前的某一个夜晚,穆王赴宴归来,带着的三百精兵甲胄皆尽染血,他在翘云台上豪饮十碗黄酒,伴着酒水拭去颊上数道血渍,那夜突然天云骤变,风雨欲来。
穆王抱起酒缸痛饮,只是大手轻甩,那汹涌的火光便冲天而起,与天斗狠,烈火在那夜烧遍了穆王府。
我们这些下人,当时哪敢出去啊,我在柴房拿柴火,只得躲在柴房里,怀中抱着兰花,听那金戈铁马碰撞、嘶吼,和稀里哗啦的雨声串杂,轰的让我们耳朵都流血,只盼着大雨能让火头别扑到我们这来哟。
当时我被震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兰花早已不见。那段时间听说是被穆王拉出去斩了,没想到竟是不知何时怀了了穆王的孩子,五个月后又看见他了,真有能耐,不过再见她的时候是她早产,生下了那白芽,白芽的名字还是我给她起的嘞。她的真名叫穆诚凰!可兰花不愿,自己又没什么文化,当时春天,我在柴房边看到了刚开的花苞,就给她提了个花芽,含苞待放,又和她名字通着,不错,至于姓,那就无所谓了,不过兰花当时不想让孩子染上俗气,就换成了白芽。
唉,现在兰花也不好过,穆王的妾,还不是名正言顺,怎会好过啊!
鹰勾鼻没再多问,抬手两指蹭着下巴,琢磨着自顾自得走了。
老妇回神扭头瞪了他一眼,有些后悔说出口,她小声朝着鹰鼻的佝偻的背影道:“你可别说是我给你说的啊!”
鹰钩鼻回头笑笑,点了点头。
……
穆王抱走了白芽,并恭请蓑翁进府一谈。
方木一跟着蓑翁,一同进府,一路去到了殿中。
穆王府的高殿之上,竟无多少武将。
方木一扳着指头数了数,文官十六位,武官寥寥无几,竟只有两人!这就是江湖上传的,当年征讨南蛮在南境立下赫赫战功,叱咤风云的穆王?
穆王落座,他此前路上将白芽派人交给了老妇,让老妇带她洁身更衣。翠姑带着白芽回到东苑沐浴,白芽身上脏兮兮的,碎发遍地,惹得她老泪纵横,更别说白芽的双臂之上,尽是些点点黑斑,看着像是一些淤青,又是引得翠姑一阵心疼。
此时白芽不在,穆王开口问向站在殿中静立的蓑翁:“敢问阁下可是沧海阁之人?”
蓑翁摘下蓑笠,露出了一张沧桑干练的老脸,白发却如银丝般闪耀,披在身后。他先是弯腰躬礼,随后开口道:“我和小徒从沧海阁出发,一路寻找天赋异禀之人,沧珏已去之有三。”
穆王右手搭在王椅上笑了,自己正是从小女脖子上的沧珏判出二人身份,沧海阁?自己曾经也爬过那里的入云高山,终是无果。
“给老师傅上座倒酒!”他伸出左手示意位下佣者,看着老翁道,“不知阁下是何身份?我小女又怎会被您给看上?”
仆人抬上客桌,桌上摆有果盘美酒,老翁落座,方木一站在老翁身后翘着头,盯着果盘里的葡萄偷偷咽了咽口水。
老翁开口道:“吾名郭云道,只是沧海阁门前一个扫地的老头子罢了,受人之托,下来给她寻一些子弟。我这小徒,有眼识灵根之力,他说您的小女儿是天生的斗根!”
“哦?斗根?不知这所谓的斗根是何物?”穆王抬起酒杯,小抿一口。
郭云道张口解释:“斗根,是一种说法,江湖上不同的流派所共同承认的,一个人在其年幼之时便能将其天赋化作灵根,显现在面部二十七个穴位之间。亦有慧根、浊根、明根、媚根、柔根,种种之列分,便不一一详谈。而这斗根,便是练武的好苗子呀。”
穆王凝重,转而又笑道:“哦?还有这种说法!小女既然能被阁下赏识,看来是小女的武材不浅。可我穆王踏平南蛮,难道自己就没有资格训她吗?”
郭云道亦是一笑:“穆王修炼生杀之气,战场之上无可匹敌,可是您的小女儿虽是武材初现,但恐怕她要斗的,并非天地人法,而是自己的命运。二者悬殊,您可要多多思量。”
穆王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定盏掷声道:“我穆王平生好斗,不如这样,让你的小徒弟和我的小儿子比试比试,若是我赢了,你们沧海阁的沧珏,便收不回去了,若是你赢了,数不尽的财富声名,尽管提便是。”
显然穆王并没有将沧海阁看在眼中,郭云道知晓其中种种,早些年战乱不断,各大秘境派别皆封山自理,他们不属于任何国土,时间流逝而去,早已经失去了十年前的威严。
郭云道平静的道:“既然是我徒弟上场,那便让我的徒弟说说他想要什么吧。”
方木一积极的跳上了前来,嫩腔开口:“若是我赢了,那我就要把白芽带走!”
穆王面色一青,小女是他的逆鳞,这是不可能之事,自己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