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著雨的脸顿时烫了起来,她侧眸向外望去,只见蓝冰在殿门外悄然伫立。
姬凤离轩眉一皱,一股寒意顿时从眸中闪过,他冷冷说道:“你最好有急事!”
“王爷让属下探查的事情已经清楚了。”蓝冰静静说道。
目光悄然从花著雨脸上淡淡扫过,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亮光。
花著雨唇角轻勾,淡淡说道:“相爷……”
他早已不是什么相爷,而是摄政王,她不该再称呼他相爷,忙改口道,“王爷,我先下去了。”
她缓步向偏殿走去,身后,隐约感觉到几道目光,深深浅浅地落在她背上。
直到花著雨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内,蓝冰方低低说道:“王爷的猜测果然没错,元宝正是花穆的千金,王爷曾经休掉的夫人,花家小姐花著雨。”
姬凤离身子微微晃了晃,抚额问道:“如何查到的?”
“当日和亲前,为花小姐梳妆的清络姑姑,她说花小姐脸上有一块很大的黑色胎记,根本看不清模样,但是,一双眼睛却和宝公公很像。以前元宝是太监,她没往那处想,如今看来,定是一个人了。”
姬凤离静静听着,思绪,却早已飞到了当日成亲那一夜。
那合卺毒酒,那休书,那碎掉的琉璃盏,好似瞬间化作支支利刃,生生刺在他心上,漾出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来。
蓝冰兀自在絮絮说道:“王爷,属下知道你对元宝的心意,但还是有几句话想要对王爷说。听小王子说,你是听说她要和皇甫无双洞房才提前逼宫的,如若我们没有攻下禹都,现在,她就已经是皇甫无双的皇后。那夜,她和皇甫无双一起从地道中逃走,皇甫无双离开了,她却留了下来,还主动暴露了行踪,自愿跟随小王子回宫来见你。那时,她应该已知王爷还活着,她也清楚王爷你爱她,所以,她才故意留下来的吧。她是花穆的千金,显然是在帮着她爹在害王爷的,刑场上,若非她那一刀,王爷也不会……”
“够了!”姬凤离骤然出声打断了蓝冰的絮絮而谈,狭长凤眸中满含倨傲冰冷,“你们下去吧。关于她的身份,不要泄露半句!宫人清络,打发她出宫去吧,走得越远越好!”
“是!”蓝冰躬身退了下去。
落日从西天隐退,殿内一瞬间暗了下来。
姬凤离依然维持着负手凝立的姿态,他的身影看上去倨傲而孤绝。清隽的脸庞有一大半被阴影遮掩了,越发显得一双潋滟的凤眸在幽暗之中深邃逼人。
***
花著雨坐在偏殿的窗前,望着外面的天光一点点暗淡下来,心头也好似被沉沉的阴云压住。
她的心有些乱。
那夜,当她忽然意识到戴着面具的纳兰雪有可能是姬凤离时,她不顾一切地入了宫,两日不眠不休地照顾他。
当他终于苏醒,连日来绷紧的心弦才稍微松了松。可是,新的隐忧却也慢慢浮上心头。
她听说,花穆暗中挟持了前康帝皇甫无伤从皇宫内逃了出去。可见,他并未死心,还想要颠覆南朝。她不知忠勇护国的爹爹因何成了叛国之贼?
在她心中,他并非贪图富贵权力之人。
这么久,她一直以扳倒姬凤离扳倒炎帝为花家洗冤而活着。当事情忽然逆转,当真相大白,她忽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宝姑娘,王爷让奴婢来唤姑娘到殿内用膳。”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
花著雨答应一声,方要出去,青丝如云般散了下来。
方才,初睡醒,她便赤足冲了出去,鬓发早已散乱。
她点亮烛火,坐在铜镜前,抬臂开始绾发。原本,她想绾一个华丽娇俏的发髻,可是,绾了好久,都没有绾成。恢复女装后,她一直在聂府,一直是翠袖在为她梳妆。翠袖做起来得心应手的事,到了她这里,就犹如登天之难。
她凝眉叹息一声,正要绾一个简单的发髻,身后忽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她回首望去,姬凤离缓步向她走来。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嘴角微弯,在明灭的光影里,低头深深地注视着她。
花著雨感觉自己心跳似乎又快了起来,她抬手撩了一下额前秀发,微笑道:“习惯了男子装扮,我只会绾简单的小发髻。是不是很笨?”
姬凤离闻言,眸光忽明忽暗,眼底慢慢腾起氤氲的雾气。
他眼角一弯,柔声道:“以后,宝儿再不用扮男子,就让我为你绾发,可好?”
花著雨含笑更咽,眸中水雾迷湿了眼睫,“你会梳吗?”
“很久以前,为我母后梳过一次。”他伸手轻轻从她手中接过玉梳,开始慢慢梳理,动作轻缓,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他的动作并不娴熟,甚至有些笨拙,翻来覆去梳了半个时辰,终于为花著雨绾好了发髻。
他放下玉梳,将花著雨身子扶正,伸手捧起她的脸,以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的面颊,深邃的眸中漾满了奇异的光芒,如痴如醉地喃喃说道,“宝儿。”
下一瞬,他已经伸臂一揽,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手臂渐渐收紧,他才惊觉,原来她是这样单薄纤瘦。就是这柔弱的身躯,曾经着一袭银甲,在战场上厮杀,带领着虎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