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安与葛云朝四目相对,王思阳在一旁看着,一度怀疑自家世子被鬼附身了。
他们急着寻找窈娘,因为事关后周绣衣司的细作,乃至后周余孽是否有谋反之心。此刻,唐祖旺和汪有福都快急哭了,可是他家世子爷兜那么大的圈子,竟然是为了告诉沈安安,她可以在他面前为所欲为?
退一万步,即便他们成婚了,哪有妻子在丈夫面前为所欲为的道理?哪怕平头百姓之家,都是妻子侍奉丈夫,更何况像镇国公府这样的功勋世家,主持中馈的世子夫人怎么可能随心所欲。
罢了,罢了,他是谋士,又不是葛家的红娘、管事、老妈子,既然葛云朝一意孤行,铁了心迎娶沈安安,他的职责是促成这件事,并且把这件事化为对主子有利的助力。
王思阳清楚葛云朝为何留下沈安安,可是面对沈安安的连番追问,葛云朝却不能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一来,沈安安对他尚有敌意,他贸然开口只会吓到她,二来,他的婚事并非他的一句承诺就能尘埃落定,他在等待京城的回复。
沈安安哪里知道,不过是转瞬之间,葛云朝的心思已然拐过九转十八弯,她催促道:“葛世子,是您说的,我可以有话直说。如今我都已经说了,您是不是应该如实回答?”
葛云朝避重就轻:“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软禁你,你随时可以离开县衙。”
沈安安脱口而出:“那哑男呢?”
葛云朝笑着摇头:“我左右不了魏王爷。”
沈安安控诉:“你分明就是拿哑男要挟我!”
葛云朝再次摇头:“我之前就说过了,如果她执意来找你,魏王爷拦不住她。”
沈安安回怼:“我也说过了,我和哑男情比金坚,不可能受你挑拨!”
两人一来一往间,衙差急匆匆进屋回禀:“世子,大牢内并没有密室、暗道之类的地方。属下们也已经确认,唐大人将窈娘送入大牢之后,只有换班的牢头离开了大牢,此刻他们已经在廊下候着,等候您问话。”这就是说窈娘一定还在大牢中。
葛云朝不置可否,转而吩咐长安:“把沈姑娘的晚膳一并拿过来吧。”
长安转身而去。葛云朝对着王思阳说:“你们也去用晚膳吧。”
王思阳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咽了下去。众人鱼贯而出。
不多会儿,长安带着县衙的仆役,把饭桌摆上了桌子。沈安安仗着自己是女土匪,不懂男女分席而食的规矩,心安理得地坐下吃饭。
葛云朝见她泰然自若,甚至主动要求添了半碗饭,心里反而生出几分不自在。
两人食不言寝不语,门外的细微声响都显得格外刺耳,隐约听到有人哭喊着大叫“饶命”,但他们不约而同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沈安安一边吃饭,一边思量自己眼下的处境。葛云朝时不时暗中观察沈安安对菜色的偏好,以及扪心自问,自己为什么决意迎娶她。
直到他们吃完晚饭,漱了口,葛云朝才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沈安安侧目,戒备地盯着他。
葛云朝解释:“你我皆知,窈娘就在大牢中,而且我们都想尽快找到她。不如这样,我们谁先找到她,就可以要求对方为自己做一件事。”
沈安安断然拒绝:“这种赌约太荒唐了,我不答应。”
葛云朝轻笑:“不敢?”
“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不吃激将法。”
葛云朝劝说沈安安:“如果我赢了,你只需要心甘情愿,心平气和地在我身边待上三天。”
沈安安后退大半步,眼中的戒备之色更重了。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凡是无缘无故得来的好处,事后有极大可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她从来不认为,葛云朝是大善人,他一定有见不得人的目的。
葛云朝见状,又无奈,又好笑,又生气。在沈安安眼中,他就那么不堪吗?他没好气地说:“你在害怕什么?”
沈安安仔细想了想,问道:“你想让我亲眼看到,伱们如何处置其他山寨的村民,从而由我劝说阿哥,放弃我们提出的条件,接受朝廷提出的诏安条件?”
葛云朝微微一怔。这并非他的目的,他并不需要这么做,桃花寨也会接受朝廷的诏安。不过,沈安安需要一个理由,那就给她一个理由吧。
他端起茶杯抿一口,点头附和:“没错。你应当知道,世人大多不患寡,而患不均。朝廷对所有山寨的诏安,条件都是一样的。桃花寨不可能是特殊的那个。”
沈安安稍稍放下戒心,默不作声审视葛云朝。
葛云朝又道:“今日,你和其他山寨的人混在人群中,是为了打探朝廷如何安置俞红妹的手下,以及如何安置俞红妹等头目。我说得没错吧。”
“没错。”沈安安坐到葛云朝对面,正色说,“世子,你我心知肚明,如果你带兵攻打桃花寨,我们固然得不到好处,别人也会怀疑朝廷诏安山寨,抚恤百姓的诚意。如此一来,诏安军想要尽快打通南北官道,也会难上十分。按此计算,我们要得不多。”
有那么一瞬间,葛云朝恍惚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沈昭。他失笑。沈家兄妹身高不同,身形也不一样,说话、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