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九离想了想,对汐照说:“悬机阁你多留意,他们在暗你在明,监察起来很难,辛苦你。”
汐照立即摇头:“师父说什么辛苦不辛苦,为师父和殿下做事,阿照开心还来不及呢。”
霍九离欣慰一笑,抿嘴拍拍她的肩膀:“知道你懂事,回去吧。”
汐照应声要走,忽然又想起来魔帝欲让霍九离返朝的事,便顺口问了一下。
“我不回去。”霍九离大手一挥,颇像个叛逆的孩子,“老二官至魔族大将军,掌握军事大权;太子协理朝政,掌握政治大权。这俩家伙把能干的活儿都干完了,还有淳于在暗中帮助,我再回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况且太子势力渐大,我又与他是好友,我若回去,岂非整个朝野都成了太子的人?届时陛下便会忘记我的功劳,忌惮我的权力。”
汐照对霍九离的话深以为然,自古帝王没有不疑心的,连自己的儿子都曾打压,何况臣子?
霍九离说完便驱赶阿照让她赶紧走,少扰他清净,然后自己扛个钓杆儿提个竹篓去溪间垂钓去了。
汐照回到东宫后事情变的更多了,她既要奉白隐之命盯好蜀禾,也要奉师父之命监视耿春,还要常在白隐身边伺候,帮助她处理一些琐事。清闲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
连日的雨,适应了倒不甚冷了,就是雨水拍打地面和瓦楞的声音让人犯困。白隐白日里要么倚在窗前的软榻上望着雨幕发呆,要么去床上睡觉,直到今日听汐照汇报蜀禾的活动情况时,她才倏地想到江南。
江南?自从妖族求亲的消息传过来之后便一直没得空见他。他本就整日无所事事独自居住,如今肯定听说了这个消息,不知心中作何滋味。白隐忙自责算计来算计去顾不及好友的感受,恍然之际想去寻他,却碍于身份犹豫再三,最后让汐照叫了他过来。
“你听说了吧?”白隐询问得小心翼翼。
只数日不见,江南开朗英俊的脸庞竟枯黄不少。他眼瞧着瘦了,眸中也没有一开始来魔族的期待与希望,反而有些落寞和伤心在里面。白隐由此推断出他大抵是因为蜀禾而伤情,故语气谨慎地询问着。
“听说了。”江南深叹一口气,自我安慰道,“本来也没抱着念头,只是骤一听说,还是……”
“我能理解。”此刻四下无人,白隐凑近抓住他的胳膊,柔声劝慰,“你该放下了。她从前像你示好,只是为了欺骗你,她从未对你动过心,一切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江南苦笑:“我何尝不知道她只是在骗我?可我已动了邪念。每每想压制这种念头,它反而洪水猛兽般冲我扑来……小白,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你喜欢的只是一个理想的幻影,”白隐一语道破他的内心,“你喜欢的是她温柔可亲的模样,但她真实的性情却怪戾厌世,容不得生人靠近。”
白隐的话丝毫不错,一语中的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场单相思的滑稽之处。可江南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再也无法反驳。
他说:“我清楚她真实的性格,在悬机阁牢中就已经看出来了,可她变成这样不全是她的错。她曾经那么相信一个男人,为了他甚至能放下公主的尊严流落人间,可最后换来的却是利用和欺骗。换谁谁会不恨?所以我理解她,毒恨的性格不是一日形成的,我相信她有温和的一面,只是被痛苦压抑,不得展现罢了。”
白隐沉默半晌,说不出话来。蜀禾也确实是这样的人,她曾深爱贺诚,最后被骗也不曾恨他,她恨的是自己。恨自己被蒙了双眼,恨自己不能做些什么,只能被抓回魔族关起来。
“我懂了。”白隐不再劝说,只是让他宽心,别太难过。
隔了一会儿,江南突然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让她去和亲?”
“没有。”白隐不假思索、面不改色地撒谎道,“我是天族人,不能帮魔族做事;身为太子妃,也不好向天帝进言。思来想去,只有作壁上观,无所作为。”
“好吧。”江南双手支地撑起肩膀,然后双臂一软,浑身泄了气,十分颓丧的样子。
“你要独自珍重,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女子。”白隐最后安慰道。
送走了江南,一直立在门口听到全过程的汐照轻步进来,疑惑地问:“夫人之前不是还说有法子搏一搏吗?怎么没与江 公子说实话?”
白隐恹恹地回答说:“没有把握的话不要轻易说,不然会给对方希望,然而往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汐照看着白隐疲倦的神情,十分受教地点点头。
和亲的事魔帝始终拿不定主意,比奕青求亲的时候还要拖沓,这样拖了一月,妖族终于遭不住按耐不了性子,又连发了两次请 愿表,可魔帝还是不为所动。最后妖族干脆直接派遣求亲使团来“逼问”,那妖族使者引经据典有理有据,既恭敬陈述了妖皇对大公主的仰慕之情,又陈列了种种“互帮互助,亲善和睦”的大道理,最后看气氛烘的差不多了,便开始步步紧逼,当真是学到了奕青求亲时的精髓,直说的魔帝热汗涔涔,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最后还是奕青出来解释说魔帝陛下与大公主父女情深,和亲事关重大,需要仔细思考才能下决断。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