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在石湫猎场,行刺皇帝的杀手,用的便是这样的弓弩。
那群杀手来无影去无踪,当时众人便猜测,应该是薛家勾结了鞑靼,才让这群人潜伏进了猎场,但从现在的证据来看,薛家勾结的,应该就是这些瓦剌人。
可当时配合薛家请皇帝进猎场狩猎的,却又是鞑靼的三皇子……
这么说来,薛家应该是两边都有所勾结。
谢景元伸手指了指地图上青州的位置,只蹙眉道:“从青州到益州有千里路,他们既说是去京城无门又来的益州,那这边患应该发生在一年之前了。”
一年的时间,青州知府和青州守将都没有将这件事情上报朝廷,还有官兵沿途拦截进京的百姓,难道要等瓦剌的铁骑冲入了雁门关,皇帝才能知道这件事情吗?
“我记得青州的守将冯全是老国公的部下,兴许父亲会知道这件事情,先写封信回京城问一问。”
谢景元说完,只走到了红木书案旁,喊了福安进来碾墨,正要落笔,却听福安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王爷……您……您的头发上……”
味道有些奇怪……他一时分辨不出来,反正不太好闻就是了。
同样身为人父的长胜,自然知道谢景元遭遇了什么事情,只清了清嗓子道:“福公公去给王爷备水吧,我来给王爷磨墨。”
福安眼观鼻、鼻观心,顿时就明白了过来,只惊的睁大了眼珠子,忙道:“奴……奴才这就去。”
原来身为王爷,也免不了带娃时的悲惨遭遇。
******
处理完公务,又洗了头发,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谢景元回春晖堂的时候,云荞和朗哥都已经穿戴整齐了,就等着他一起出发去眠月堂了。
方才福安请了丫鬟进来给谢景元取衣裳,云荞就知道他在外头洗漱了,这时候看见他清清爽爽的进来,才准他靠近自己站着。
朗哥看见父亲来了,伸着小胳膊要抱抱。
这会子出门,云荞怕他着凉,给他包上了一个虎头斗篷,老虎的脑袋上绣着一个“王”字,边上还嵌着一圈白毛,把他那张圆滚滚的脸衬的可可爱爱。
谢景元忍不住伸手想去接,被云荞一眼给看过来,嘴角含笑道:“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才洗干净,又不怕了?”
一会儿还要出门,要是又尿了,倒是麻烦。
谢景元想到这里,便笑了笑,不顾朗哥各种朝着他张嘴卖萌,只拉着云荞的手道:“走,咱们去眠月堂陪母亲用晚膳。”
云荞点了点头,转身又替朗哥盖好了斗篷,这才领着丫鬟,和谢景元一起往杜雪心那边去。
眠月堂里头已经摆饭了,就摆在堂屋中,门口放了一架四扇的屏风,屏风跟前是一个铜鎏金的三角狻猊香炉。
丫鬟挽了帘子请他们进来,杜雪心已经迎了出来,却没管儿子媳妇,只朝着朗哥那边走了过去。
父亲不肯抱朗哥,朗哥正生气呢,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哭是笑,反正是不高兴的。
杜雪心就逗着他道:“朗哥怎么啦?来祖母抱抱……”
云荞只是笑笑没说话,朗哥看见祖母,知道有人帮他了,只哇一下就哭了起来,杜雪心心疼了,拧着眉心问道:“是不是没吃饱呀?”
奶娘今儿回家了,会不会是云荞的奶水不够了?
“把他喂饱了才出来的。”云荞忍不住笑了,用手捏了捏儿子的小脸道:“朗哥乖,你要是不乖,娘亲就告诉祖母,你今天又使坏,在你父亲的脸上画地图了。”
朗哥哪里能听懂这些,但是看见母亲朝着他笑,又那么温柔的说话,顿时就不哭不闹了,只乖乖的咧笑了起来。
杜雪心抱着手里的孙子,再看看一脸坦然面无表情的儿子,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丫鬟婆子都笑了起来。
怕谢景元尴尬,陈妈妈只笑道:“王爷这不碍事,小奶娃的尿没什么味道的,王爷小时候也经常……”
陈妈妈的话还没说完,云荞就憋不住了,谢景元原本是不尴尬的,这样反倒尴尬了起来。
“陈妈妈快别说了。”连杜雪心也看不下去了。
谢景元这才清了清嗓子,替杜雪心拉开了椅子道:“母亲坐。”
丫鬟抱着朗哥往里间玩去了,一家三口便坐下来吃饭,等吃得差不多了,谢景元才开口道:“母亲,一会儿我想带云荞去街上逛逛。”
益州的灯会固然是不如京城繁华的,但热闹程度却大同小异,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男女大防不似京城那般严苛,越是这样的日子,几乎全益州的年轻男女们都出来了。
来益州这么长时间,云荞直在王府养胎,几乎是足不出户,如今生下了朗哥,她便是想出门,可一想到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子,她就迈不开步子了。
之前谢景元提起说要带她出去玩的时候,云荞还是有几分期待的,可如今心里面其实是有些打退堂鼓的,更何况今日她还准了奶娘的假,若是一会儿朗哥饿了,找不到娘亲,一定会哭的很可怜的。
云荞正想推辞,却听杜雪心道:“你们去吧,我帮你们带着朗哥,她若是饿了,我就喂他些牛乳吃,保准让他吃的饱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