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荞的视线就落在了萧靖远的身上。
如青竹般隽秀的少年,也仿佛在这一夕之间长大了不少,那素来云淡风轻的眉宇,似乎也平添了一抹若隐若现的愁绪。
最亲近的五叔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他心里一定很难过。
云荞秀气的眉心拧了拧,心情也跟着沉重了几分。
只怪她前世一直被养在深闺,什么都不知道,对于镇国公府这位五爷,她也是闻所未闻,要不然,就算帮不上什么忙,好歹也能知道一些将来的事情,安慰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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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院退思斋。
几个小厮婆子已经把萧昊然安置到了床榻上。
今儿是十四,月亮竟特别的圆,从东边的窗口,就可以看见那一轮似玉盘一样光辉莹润的月亮。
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赏月了,尤其是这些年,南征北战、风餐露宿,有时候抬头看见天上的满月,也从来不是抱着欣赏的心情。
此时就这样靠在床头,心中反而很是平静。
就连寻常一见到自己就聒噪的小丫鬟们,也都安安静静的。
但门口很快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萧昊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见了老太太带着哭腔的声音。
老五
老太太推开众人的搀扶,只一步步的走到萧昊然的床前,她伸出手,终究是颤颤巍巍的触上了锦被下那毫无知觉的双腿。
母亲。看着老泪纵横的老母亲,萧昊然竟比自己残废了还要难受,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怎么说,胸口的气血仿佛已经翻涌到了喉间,只是哽咽着说不出口。
你三哥都已经跟我说了好孩子,是我害了你啊!老太太倔强的把眼眶中的泪忍了回去,用满是皱纹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萧昊然的脸颊道:你放心,你三哥说了,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腿,咱不担心、咱不担心你呀,就是太爱乱跑了,如今连老天爷也觉得你不着家了,要让你在我跟前陪着我呢!
娘萧昊然眼中闪动的泪光倏然滑落,不管是什么年纪,只要有母亲在,他便还是个孩子。
徐氏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被身旁的萧昊焱搂在了怀中,轻抚着后背安慰。
林氏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镇国公府的繁华不在了。
老镇国和她的男人死了,如今连五爷也残废了。
可她竟然连一点儿也不觉得伤心,只觉得这些都是报应
但为什么!为什么要报应在他们身上呢?明明还有其他人,他们都还活的好好的,难道这就是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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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退思斋出来,徐氏的心口还觉得闷闷的。
萧昊焱见她身上连件斗篷也没有,只脱下了他的氅衣,披在她的身上。
触摸间徐氏就瞧见了他掌心的伤痕,又是心疼又是担忧,一想到方才他轻飘飘的说把五爷从悬崖下救了上来,徐氏心中还有些后怕。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这男人的一切,已经成功的牵动着她的喜怒哀乐?
国公爷,五爷的伤到底要不要紧?徐氏忍不住开口问道。
萧昊焱凝重的神色,让徐氏心中没底,原以为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的亲事,却不想把五爷害成了这样。
我已派人修书给了怀远侯,询问那药方之事。萧昊焱只叹了口气说道。
怀远侯杜家,在前朝就是杏林之家,太祖起事之后,杜家因支援军中草药得了太祖的重赏,后辈们才投了军。
大魏立国之初,杜家因为功勋显著,被封为怀远侯,这才断了祖上行医治病的祖业。
只是如今时间已过去近百年,也不知道太医院医案中所记录的那个药方,杜家有没有流传下来,倘若没有,那萧昊然的伤势就比较棘手了。
可倘若有,请怀远侯府的人进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五爷的事,国公爷不必太自责了。徐氏转身,看着眼前的男子,威严俊朗的眉宇因愁绪紧紧拧着,她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抚向他的眉心,柔声道:国公爷在妾身的心里,是这世上最好的兄长。
女子这番温柔的慰藉,就像是一双柔软的手,轻轻的抚触着萧昊焱的心尖,这两日的煎熬、苦闷在这一瞬间都得到了抚慰。
萧昊焱难得松开了眉心,伸手将徐氏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轻道:难道不是世上最好的夫君吗?
徐氏的耳尖顿时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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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同禧堂的时候,云荞已经睡下了。
徐氏听说云荞有些发热,心下很是担忧,但有李妈妈在她身边守着,徐氏便也没有坚持要留下来,只是轻抚了一下云荞尚且安稳的睡颜,有些不放心的离开了。
自从上次两人在船上分开之后重逢,大约是受了人贩子的惊吓,云荞晚上总是睡不安稳。
徐夫人为此还做了放着大蒜的荷包,说让云荞带着,可以辟邪的。
只是那东西味道实在不怎么样,小女孩家家的,怎么愿意带呢!
徐氏心里担忧,萧昊焱见她看过了闺女之后唉声叹气的,刚松开些的眉心又拧了起来。
才想着要不要认个错,却听徐氏开口道:明儿是十五,我想去庙里给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