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迎亲队伍吹吹打打,一抬四人花轿停在了朱家大门口,接走了红盖头遮面的新娘子。
红盖头晃啊晃,檀小兮身着喜服,坐在花轿中,听得四个轿夫议论道:
“不是说这朱家小娘子才十二三岁吗,我瞧着身材还挺好,前凸后翘的!”
“可惜啊,听说龚家的小公子只剩下出气了,这么俊俏的小娘子,只怕嫁过去就要守活寡了!”
“真是造孽啊!这龚家也真是的,仗着自己有两个臭钱,还做了里正,便如此糟践好人家的姑娘!”
另一个比较年长的轿夫低低喝道:“少多管闲事,那是人家爹娘答应了的,你们在这儿胡咧咧个啥!咱们好好地抬好轿子,平平安安地把新娘子送到龚家就行了!”
四人不再说话,约莫两刻钟后,便将檀小兮抬到了龚家。
此处已经不是落霞村,而是比邻的庙头村。
从刚才轿夫的话语中得知,龚家的家主是庙头村的里正,家中也颇为富庶。而他家的小公子龚子辰年方十四,却已经缠绵病榻数年,四处求医问药,却终究沉疴累累,药石罔效。
檀小兮在喜婆的搀扶下迈进院中,走了许多路才来到大厅,小小村庄里,竟然还有三进院子,果然是富庶人家。
她被盖头遮住,只能面前看到鞋尖和路面,可依然能感受到这家人的异样气氛。
家中小少爷濒死,主子唉声叹气,脸上满是愁容,丫鬟小厮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哪有什么喜庆氛围可言,一路上甚至依稀听见几声鸡鸣,想来便是龚家准备的拜堂公鸡。
她被扶着刚跪下,便听见一个小厮慌里慌张跑进来,颤声道:“家主,大娘子!大夫说小少爷他……他……”
“我儿如何了?”一个威严的男子疾声问道。
“大夫说他病况有变,最多再撑一刻钟,还请家主拿主意,是先拜堂还是先去看看少爷?”
“我的儿啊……”
龚子辰的母亲一听此话,便哭到在了地上,家主龚贺虽然心中慌乱,但仍是坚持道:“先拜堂!庙里的菩萨说了,只要拜堂成亲,我儿的病就会好了!”
原来这个村里有一坐庙,供奉着一个据说十分灵验的菩萨,因此叫做庙头村。
龚贺便是去庙里求签,才得出要给儿子拜堂成亲才能冲喜成功的法子,这才花了二十两买了朱大毛的。
檀小兮心急如焚,她本就是来给龚子辰看病的,拜个鬼的堂!
当即掀起盖头一把扔在地上,抓住来禀报的小厮道:“你家少爷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小厮被眼前女子绝美的容貌晃晕了神,呆了半晌才下意识指了指道:“那边!”
“带路!”檀小兮不容拒绝地厉声喝道。
“哎!”小厮大脑一片空白,瞬间没了思考能力,只能她说什么便做什么,当即脚下生风跑了起来。
“哗啦”一下,门被推开,屋子内呛人的药味混合着烟雾缭绕的燃香,逼得檀小兮退了半步,这才看到,床榻上一个瘦成皮包骨的苍白少年坐在床上,眼睛睁得很大,大口大口呼吸着,如同一条濒死的鱼,渴望一滴甘霖能拯救他一般。
而他床边的小案上,还有一碗没有饮尽的汤药,闻着气味,应该是一碗熬得极浓的老参汤。
“你……你是檀……檀小兮?”
见她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男人转过来,檀小兮眼神一寒,冷笑道:“我道是哪个庸医,原来又是王大夫,怪不得好好的人被你治成这样!还不给我起开!”
一把推开王大夫,檀小兮立刻跪坐下来,扣住龚子辰脉搏的同时,立刻将精神力输送进去,无论他得的是什么病,先用疗愈精神力护住他的心脉再说!
跌跌撞撞跟上来的龚子辰爹娘看见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呆了:“王大夫为何叫她檀小兮?我家媳妇明明叫朱大毛啊!她……她在对我儿做什么?”
王大夫脸色十分难看,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冷哼道:“什么朱大毛,这是落霞村罗家老二的媳妇,檀小兮!会些十分邪门的医术,我可真是倒霉,每次医治将死之人时都能叫这个冤家遇见!”
“你那哪里是倒霉,分明是医术不济,还总爱卖弄,龚家请了你这样的大夫才是真的倒霉!”
龚贺彻底蒙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大毛呢?你,你这小娘子,把我家儿媳妇弄到哪里去了!”
檀小兮起身,从宽大的喜服袖子里掏出金针道:“朱大毛是我徒儿,你放心,今日我来此,是来救你儿性命的。”
“救我儿性命?我儿还有救?”龚子辰的母亲眼睛一亮,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着檀小兮的手臂道,“可这位王大夫明明说我儿只剩下一刻钟了……三年多了,我花了几百两银子,可竟没有一个大夫能治好我儿子,重金请来的这位王大夫,也依然是束手无策啊!”
“他?”
檀小兮想起上回何大成的小女儿吃了生木薯险些被毒死,他竟然见死不救,愈发嫌恶地瞥了一眼对面心虚的男人,“他这种人,去庙里给人解解签算算命或许还不错,至于治病救人么,实在不配!”
说着,她放平金针,一边解着龚子辰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