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有人满含期待,有人面露讥讽。
萧玉瑛挥毫泼墨,伴着和风清朗开口:“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坐席上,不知是谁的酒盏咕噜噜滚落在地。
这是卓文君白头吟,文采风流自不必说,内容却是表达了女子失恋想要离去的心情——不知道周后听闻,作何感想?又会对萧玉婉抱以怎样的态度?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
一首诗毕,众人先是愣了许久,随后才道:“好啊!”
“这样的诗句,大梁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了。”
萧玉瑛淡淡搁下笔,目光清冷看向众人:“这不是我写的。”
人群中一阵骚动。
“我梦里见过这首诗,这是一位叫卓文君的女前辈,在夫君变心后,伤透了心,写下来的。”
梦里?
是啊,若她说现代,说二十一世纪,他们一定会以为她疯了;可说梦里,也的确是梦里。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嫣不知醒着的现在,或许才是梦呢?!
众人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大概是萧玉瑛喜欢瑞王,喜欢得失心疯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
谁都知道,萧玉瑛是大梁最惨的王妃,痴恋瑞王,却被瑞王厌弃。
萧玉瑛拿着墨宝,缓缓朝大殿之上走去。须臾到了帝后面前,她便屈膝跪了下去:“父皇、母后。”
那墨宝被人呈到了皇后面前。短短时间,皇后已经看过一遍。
萧玉瑛那一贯圆润的笔锋,不知什么时候起,竟然暗藏锋芒,笔力遒劲可见其中力道。更重要的,这是一首......失恋诗,暗藏诀别之言。
萧玉瑛娓娓道来:“儿臣自知,儿臣才疏学浅,不能讨瑞王.......”
席上,原本望着萧玉瑛发呆的顾灵煜,心猛地一窒。
“阿瑛!”
皇后打断她的话,声音已暗藏警告:“你能写出这样的句子,说什么才疏学浅,倒是煜儿和本宫,从前竟小看你了。”
两人隔着屏风四目相对,萧玉瑛适时地住了口。
皇后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目瞪口呆的萧玉婉身上。
“萧玉婉,萧家的庶女?”皇后悠悠开口,声音重重咬在“庶女”二字上。
此时,萧玉婉自知不妙,却也不得不缓缓上前,叩拜:“臣女在。”
萧玉婉不禁紧张,浑身冒出细密的汗来——今日原本是想要萧玉瑛出丑的,怎么变成了......
“哼!”周后轻笑一声,声音中夹杂着不加掩饰的轻蔑:“学了琴棋书画,怎的没学会别的东西?”
“罢了。”
“萧玉婉,言行无状,于大殿失仪,拖出去,掌嘴三十,以儆效尤。”
大殿上,最尊贵的帝后一前一后从屏风后出来,受了众人恭送的见礼,朝着远处去了。
三十!杖责三十!怕是脸会肿上数日,她慌了!
萧玉婉被宫人拖着,一路去往行刑的偏殿。她的目光很快寻到了人群中的顾灵煜,忙扑腾着求救:“王爷!王爷!救救婉儿吧!”
顾灵煜只是远远看着,觉得可笑:帝后命令如山,今日当众说出来,除非天皇老子下凡,否则又怎会轻易悔改?
况且,萧玉婉屡屡犯事,今日大扫了他的颜面,他也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