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宣传得当, 在今日演出结束时,已经有不少人记住了今天唱的人叫谢拂,在有人有意无意的引导下, 来听戏的人都开始称谢拂为谢先生, 导致有的人还不记得谢拂真名,便开始跟着喊谢先生,最终彻底忘记对方真名。
一场戏散场后, 又有其他人上台表演其他戏目, 现场人流稍微轻松了些, 不少人离开, 而不想离开的姬书意, 也不得不在人流的涌动下退开些许, 直到想离开的人离开,他才重新回去。
而这回,他进了戏院。
几年时间,这里距离他上次离开时已然发生了不少变化。
空间更宽阔,戏台更宽广,肉眼可见的一切,似乎都翻新过, 看起来比以前更气派, 更符合这四九城第一戏班的身份。
姬书意想去戏班后院, 可这显然不可能。
他旁敲侧击打探过,别说一些他根本不认识的新面孔,就算是从前他见过的旧人,也已经忘了他, 忘了他是谁, 忘了他做过什么。
这种情况下, 想要对方放他进去,显然不可能。
姬书意只能等。
他无奈地在戏院找了个地方坐下,耳边传来的唱戏声似乎有催眠的作用,他靠着一旁的柱子,不知不觉便意识迷蒙起来。
有戏班的弟子看见,想要将人叫醒,毕竟这里人多眼杂,若是像姬书意这样,丢了钱财也不是不可能。
“小十六可能忙不过来,你去帮忙吧。”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
那弟子回头一看,当即老老实实去帮忙,“是,师兄。”
谢拂入门时间晚,甚至比他们还要晚,本来不该叫师兄,可谢拂入门晚,出师却早,因而即便不算他戏本先生的身份,也有众多人愿意喊他一声师兄或者先生。
有他发话,那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少年便放心离开,也彻底忘了要叫醒那睡着的先生,
在他走后,谢拂的视线彻底落在睡着的人身上,久久未曾离去。
人的视线是有力量的,如有实质,原本姬书意应该会察觉到这样锐利的视线,可此时的姬书意仿佛确实有所感觉,然而他非但没有自梦中清醒,反而睡得更安稳了些。
似乎有熟悉的气息就在身边,让他更愿意安心栖息。
在这样的氛围下,姬书意睡到了连自己都没想象到的时间,等他醒来时,天色都已经昏暗不明,戏院各处已然亮起了灯烛,四周嘈杂的声音,也成了背景板,仿佛令人安眠的白噪音,非但不吵闹,反而更令人舒心。
姬书意等了片刻,才彻底回想起自己在哪儿,他连忙站起身,却因为坐得太久,双腿早已经麻木到失去了知觉,腿没能跟上大脑意识的反应速度,姬书意刚刚起身,便差点因为站不稳而摔倒。
一只手自身后将他扶住,待姬书意扶着柱子站稳,才出声道:“还以为先生没因睡着而出事,却要因醒来而摔倒了。”
悠悠的声音仿佛开着玩笑,轻松随意,令姬书意下意识往身后看去。
不过一眼,他便匆匆掩下眼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目光恢复平静,不露出半点破晓。
“多谢小先生搀扶。”
谢拂身上穿着长袍,一副文人打扮,便是看上去很年轻,不被人知晓身份,也能称得上一句先生。
只是因为看上去尚且年轻,于是姬书意加了个小字。
谢拂弹了弹衣服,随意道:“我不过是路过,倒是你,在这里竟然也睡得着。”
姬书意睡得这么好,一部分是因为谢拂在,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此前他一直长期没休息好,如今来了有谢拂的地方,亲眼见到对方,那一直绷着的精神才终于放松下来。
虽然那人不听他的话,还是学了戏,虽然那人如书中的一样,如他写时的设定一样,走上既定的道路,又走过一环,虽然自己没能亲眼见到对方长大。
虽然……
虽然……
可他是谢拂。
他是谢拂……
只这一条,那便够了。
姬书意看着谢拂的时间过长,似乎是因为这一点,谢拂不由微微皱眉,似乎意识到自己冒犯,姬书意不由垂下眉眼。
“天色已晚,先生也该回家了。”谢拂看了一眼戏台上,今日最后一场戏,也快结束了。
姬书意观察许久,确定谢拂是真的没意识到自己是谁,仿佛他们从未见过一般。
若是其他人不记得,姬书意觉得无可厚非,还算正常,毕竟对这里的人来说,他已经消失五年,五年时间,足够让人忘记从前,何况当时的他对这些人来说,不过是个每日都在家写戏本,而不能当面交流探讨请教,一个只听说,却并不深刻的戏本先生而已
当然,他们现在还记得似乎有这么一个人,曾经对戏班有过不小的帮助,但具体是谁,他们已经记不清,更联想不到,眼前还很年轻的姬书意,就是五年前曾经以一己之力帮过他们的人。
几番试探后,姬书意只能作罢。
当时他还安慰自己,这只是因为他和对方不熟而已,等到了他熟悉的,认识他的,对方一定会记得。
可他这样的念头,也在亲眼见到目光陌生,似乎从未见过他的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