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答得毫不犹豫,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明明他自己从来不敢看,可要失去时,却还是下意识阻止。
奇怪的态度,谢拂却像是没察觉到一般,笑着道:“我就知道,这部剧很火的,收视率年度第一,应该不会不喜欢才对。”
他看起来像个认为没人不喜欢自家偶像的粉丝,令沈倾有些愣神和迟疑。
“你喜欢这部剧,还是里面的角色、演员?”
谢拂想了想,纠结道:“好像不冲突,都喜欢不行吗?”
沈倾一时被问住,才意识到人家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其中的演员。
“当然可以……”
谢拂注意着沈倾的情绪,发现对方似乎不愿意多谈关于电视里播放的那部剧时,也识相地转移话题,只是电视却一直放着,并没有换,沈倾耳边随时都能听到剧情的声音,他只要一抬头,便能看见屏幕里完美的自己。
咚咚!
敲门声响,保姆提着保温桶进来,“二少,今天中午做了……啊!您这儿有客人啊?那我是不是做少了?”
保姆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沈倾吓了一跳,好在谢拂在,令她很快找回理智,能在医院的,当然是病人,病人被裹成这样,似乎也不奇怪了。
谢拂推着轮椅过来,将两个保温桶摆在桌上,“不用,够的,谢谢宋姨,保温桶放着,下次再拿走。”言外之意,您现在可以走了。
宋姨也不犹豫,“那我明天再来。”说着,她转身便要离开,顺便还将昨天送来的保温桶带走。
对着一个木乃伊,虽然明知道对方是需要关爱的病人,宋姨还是有些害怕,这是动物的本能。
对于强大的、可怖的东西,会本能产生畏惧。
谢拂拿了两个纸碗,他一个,沈倾一个。
“你应该不能吃辣,小菜就别吃了,多喝点汤。”
保温桶效果很好,饭菜都是热气腾腾的,盛到碗里也是色香味俱全,却勾不动沈倾的胃口。
谢拂将米饭盛好,耳边便听见对方毫无预兆地出声,“你不害怕吗?”
“什么?”谢拂像是没听明白似的,诧异问了一句。
沈倾用手轻触脸颊,可丝毫没能接触到的感觉告诉他,他的手和脸,都裹着纱布,这样的纱布,他身上还有很多。
“我这样,你不害怕吗?”
虽然对方反应及时,但沈倾作为演员,观察别人的表情情绪是基本功,轻易便能发现,刚才那保姆对他的畏惧。
这让他恍然想起来,保姆那样的,才是正常人面对他时的反应。
小邓和周唯因为熟悉他,而没害怕,但是谢拂为什么也没有?
沈倾心里升起一抹疑惑和不安。
“我也断了腿,你不也没怕?”谢拂自然而然道,“我还说,这是我跟人打架断的,你也不怕。”
沈倾心说这是一回事吗?他又没全身骨折被裹成只有眼珠子能动的木乃伊。
“其实一开始也怕。”谢拂忽然道。
沈倾不禁抬头,却往进谢拂带着笑意的眸子里。
“尤其是你傍晚出现的时候,特别像一些恐怖片里的情节。”
沈倾蜷了蜷手指,心里正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要识相点,自己离开,好歹对方给他留了脸面,没有赶人。
“可是,恐惧这种情绪,也是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失的。”谢拂转了话锋。
“第一次在傍晚见到你,以为是恐怖片,第二次在傍晚见到你,觉得你大概是个阴沉古怪的病人,第三次在傍晚见你,又觉得你是不是心情不好,第四次……第五次……”渐渐的,他便发现对方其实是个纸糊的胆小鬼。
谢拂的声音如涓涓细流,起伏不大,波澜不惊,却又令人仿佛被春风吹过,温暖舒适。
“再后来,你就成了我朋友。”
谢拂双手用手背撑着下巴,直直看着他,不解道:“对朋友,还需要惧怕吗?”
沈倾被他眼里的真诚晃动了心神,在谢拂看不见的角度微微一笑,再说不出辩解的话。
“嗯,你说的对。”
对朋友,不需要怕。
而他们,现在是朋友。
“那既然作为朋友,你就不能跟我说说,为什么会成木乃伊吗?”谢拂问出这话时,还敲了敲石膏腿,示意他的腿怎么回事可都跟他说了,
沈倾:“……”顿时觉得这朋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他犹豫半晌,正在纠结要不要把自己是沈倾,并且毁容的事告诉对方,目光便随意瞟见了电视里播放的美容保养广告。
他福至心灵道:“我做了手术。”
谢拂没想到他竟真的回答了,虽然觉得大概没那么简单,却还是继续追问下去,“什么手术?”
沈倾喝了口水,这会儿倒开始庆幸自己是个连表情都看不见的木乃伊,声音平稳中带着一丝心虚,“全身整容手术。”
谢拂:“……”
“哦……”
“你会觉得我太过爱美,比不上那些纯天然的人吗?”
这是一个要命的问题,答案十分明确,可过于明确也导致结果可能并不能让对方满意。
谢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