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开始行进的路上,加尔文的心绪有些复杂。
他看着臂甲上的屏幕里还剩下的最后一个文件的光标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下去……
文件七-2:697.M39
我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来陪这些黄色的小罐头们玩一个名叫捉迷藏的游戏。
游戏的内容就是如何用我手里这个比别的罐头大一些的罐头,来吸引他们一波一波前来送死。
真他么好笑!你们也有战友的情谊?你们配么?
你们都不把自己当人了,还要人的感情做什么?
真要是有感情,你们又怎么对着这些一辈子节衣缩食,连巢都不曾走出过的人下得去手?
是他们贡献的税收养活了你们!是他们的存在才让你们有了存在意义!
你们的所谓战友的感情,在你们对着这些平民举起屠刀以后,在我眼里就已经一文不值了!
我对这些一波一波前来尝试带走他们指挥官的阿斯塔特们极有耐心,我甚至乐此不疲地不分昼夜守候在他的尸体旁。
从一个小队的尝试偷取,到一个排的火力强攻。我都尽数承受,并予以他们慷慨地死亡。
阿斯塔特们的战术和作战意志在我看来确实当得起帝国精锐的称号,但可惜,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啊……
我不再会畏惧他们,我不再会信仰他们。
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是一个为了力量而付出一切的复仇之人,一个连自己灵魂都已经交给邪神去换取力量的可悲的存在。
我知道自己的状态,我的神志虽然已经日渐被来自纳垢的神力所腐化,但拜他的博爱所赐,他并未贪婪的第一时间就将我的灵魂带走。
虽然我属于自己的、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但我依然感谢慈父对我慷慨的允诺,至少,我会在完成我的复仇以后,再彻底地失去自己。
感谢仁慈的生命之主!感谢慷慨的腐败之主!
我最终还是没有能将这些罐头全都等到。
98个罐头是他们在天空上降临时的数量,而86个罐头,是我砸扁的数量。
我在巢都顶层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那最后的12个。
放弃了吗?这不像是他们的作风啊……我觉得我好像隐约地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是好困啊,我可能需要睡一小会……
我想起来了!那颗种子!我的天!
我怎么会一直放纵它的生长!我应该第一时间毁掉它!
如果我能再来一次……好吧,我可能依然会选择先砸扁那些罐头!
但这个问题不容忽视!
我摇了摇刚刚睡醒的头,淦!这是哪里?
随着我的意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我每次醒来的地点,离我的居所也越来越远了。
但只要我还能醒过来,我就一定要回到那个大厅里,将那个已经死去多时的罐头再拿起来砸一遍!
我终于从回廊的角落里走回了礼拜厅,一路向后走去,那里就是那颗种子的所在。
在门口我就被拦下来了,一种同根同源的力量在阻止我的前进。
我能看得见那颗幼苗的存在,现在已经不是幼苗了。
一颗看起来不起眼却很漂亮的灌木在水池上生机勃勃地生长着。
但我不会被它的表象所欺骗。
在慈父赐予我的灵能的视野里,我能看到那隐藏与土壤与砖石之下的巨大的看不见尽头的触手。
我还能看到在亚空间的投影中,它真正的形态是多么的丑恶!
虽然我与它当属同源,但我还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我们之间的本质性的区别。
如果说我代表着慈父的慷慨,那么它就是对应着无尽的贪婪。
我,是衰败与疫病的源头,也是生命凋落后重生的基础。我象征着死后的重生。
而它,是对应着无序而肆意生长的死亡。他象征的是在空前的生长过后,最终迎来满地凋零。
我们天生属于慈父那无尽的伟力的不同的两侧,彼此同根同源却对生命有着不一样的诠释。
我们可以相生,我们注定相克!
这也是我不能再进一步,走近它从而毁灭它的原因所在。
慈父已然在最初就已经为我们设立了游戏规则。
我得到了上巢的全部,而它得到了下巢的全部。
我是动物,它是植物。
我能攻,而它只能守。
我的攻其实就是守,我要守着它的触须,不让它从我身后这条宿命的道路上通过,从而阻止它取回自己结出的果实而得到圆满;
它的守,其实是进攻。不把我杀死,它就永世不得升魔。
而我们之间的输赢,也就决定了这座星球的最终命运。
我赢,它死,得到它所蕴含的力量,我代表的力量将会常驻此世,在生命不断地生灭与轮回间证明我的道路。
它赢,我死,它会在吃光整个巢都的生命以后尝试向着地心更深处蔓延,直至将整个星球掏空,最后死于能量的枯竭。
在看到它的这一刻,我的脑子里忽然就明白了属于它和我的各自的真名与意义。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