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山哪有那么容易?
不是说烧不着,而是没必要。
真要点着了整座龙门山,立于山谷之中的伊阙关又如何得以幸免?
而这般大的山,等火熄灭,怕不是得数月之久。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再则,就算真放了火,将这数万兵卒烧死在山林之中,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又不是万丈绝壁,只能上不能下,士卒们还能活活等死不成?
待大火烧起,十有八九全跑下山了,至多也就是慌不择路时摔死几个。
所以,所谓的烧山,不过是恫吓晋嵩,乱他军心而已。不看只放了几把火,只点着了一座孤林,山上的兵卒就如被掘开了窝的兔子,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如此盛景,关上关下的守军又岂会看不到?
再加山中闷声如雷,十有八九会误以为唐军已然攻下龙门山,故而山中守军大溃。
这更不是晋嵩三言两语便能稳得住的,彼时再以投石机轰城,必然事半功倍。
观望一阵,王镡放下千里镜,自言自语道:“我若为老狼,最多半个时辰之后便会攻城,如此才能使敌军乱上加乱……”
晋嵩手中的兵确实不少,足有数万之众。但龙门山长近四百里,小道窄谷何止上百?
便是一处只遣五百兵卒守卫,所需兵力也在五万之上,且还要守卫伊阙关。
话音刚落,便有斥候快马来报,称郎泽卿军帅已然下令第一军备战,最多两刻就会炮轰伊阙关关。
君子所见略同,不外如是。
王镡哈哈一笑,又顺口问道:“龙门镇可有军报送来?”
“启禀圣上,并不曾有军报送来!”王栩回了一句,又问道,“是否由末将去营中探问?”
“莫要多事!”王镡厉声斥道,“正因无急报传来,才表明各处诸事顺利,想来不用多久,定会捷报频频。再者开战在即,莫使郎军帅分心他顾,专心战事才是上策……”
此次虽是王镡亲征,但给予各路主帅自主权极大。非必要之时,王镡极少置喙,任凭麾下发挥。
所谓玉不琢不成器,便是名将,也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所以该放权的时候一定要舍得放权,不然手下如何成长?
若是事无巨细,王镡累也累死了……
“咚!咚!咚!”
又听到到三声鼓响,王镡精神一振,忙拿起了千里镜。
这是进军的鼓号,郎泽卿要攻城了。
也不知函谷关的豹子与龙门镇的袁添钢如何了……
豫国使节出使荆国,最终谈了个寂寞。
也赖荆国狮子大开口,提的条件无一不是在要豫国的命。魏斯年再蠢,也不敢答应。
名义上只是暂时联合作战,并非真正的联盟,连个契约都没有。所以伊阙关这边,放置了重兵把守,唐豫双方皆是严阵以待。
更有唐军河东、河内的人马挥师向南,险些就将雒阳屏藩之一的孟津关攻克。
正因如此,唐国往陆浑关、武关两座关隘运送粮草、兵甲、器械等,皆被魏华、晋嵩以为是正常现象。
也是因为唐国往河东和河内运得更多,才未引起豫国警觉。
再加上豫国朝廷忙着抵御冀州逼近的唐军,之后又忙着与沂国、徐国媾和,结盟两国,以支持豫国抵御唐国,致使潜伏于唐国的细作被剪除一净也已顾不得。
是以消息闭塞,能从哪里知道王镡毅然决然,已准备后发制人,尽全力攻击雒阳。
兵还是那些兵,将还是那些将,也未见唐国往这两处增加兵力。再加函谷关的魏华与包通你依我侬,如胶似漆,不但转移了晋嵩的视线,更使魏斯年松懈大意。
只以为有龙门山天险,雒阳还有八关守卫,不太好啃,唐国短时间内除了被动防御,不会来犯。
更有甚者,沂国、徐国已然出兵,虽然军队不是很多,好在都是骑兵,凭着轻骑马快,能够随时抽调支援雒阳,定能保雒阳无虞。
如此,河南郡暂时无虞,至少可休养生息个两到三年。
但谁能想到,越是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王镡不但悍然反击,更是如疯了一般,哪里的骨头最硬,就朝哪里下嘴?
待陆浑关中的唐军猝然出兵,剑指伊阙关之时,晋嵩都懵住……
之前殊无动静,王镡猝然出兵来攻,晋嵩着实惊得不轻。
两军就隔着一座山,陆浑关距离伊阙关只四五十里。便是步行,也只半日就到,晋嵩是真正的猝不及防。
倒不是缺兵少粮,豫国自从亲眼看到雍、冀、幽三国灭亡,就积极备战,引动了门阀士族、豪强地主主动出人、出粮、出钱,供应豫国。使得豫国如回光返照般,突然就生机勃勃了。
豫国将前期征召的二十万民壮一分为二,一半遣至雒阳,一半遣至白马津,进行操训。
又有豫国士族鼎力相助,才使得魏华手中的兵力已逾四十万之众,粮草更是堆积如山。
就连产自南阳郡的油砂也运来了不少,以备不时之需。
晋嵩更是未雨绸缪,将伊阙关筑了又筑,加了又加。山谷中的藏兵洞更是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