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涿鹿县的城门楼上,蒙嵩清楚看到了第十军的举动,心下顿时明白过来,代王这是要逼城外的幽军撤退。
至于为何是逼迫,而不是立刻发动突袭,原因显然就是代王没有把握以微小的代价重创叛军。
蒙嵩心下暗暗想道:“看来代王是猜到第八军已无追击幽军的能力了。”
不只是蒙嵩,幽军主将太尉韩琸也看出了对面那支唐军的意图。
看了一眼涿鹿城头,又看了一眼即将落山的夕阳,韩琸面沉似水,心中有些不忿。
若非他麾下的军队在涿鹿碰了壁,损失了太多的士气;若非是太阳即将下山,他岂会受对面唐军的威胁?
不忿之余,他心中亦有几分庆幸。
毕竟他也明白,倘若涿鹿县内的唐军此刻还有追击的余力,对面那支唐军,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就让他们撤离。
“没想到这位代王爷竟有如此胆量,敢带兵增援涿鹿……”
望着远处王镗的大纛,韩琸心中暗想着,紧接着他就果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传令下去,诸军撤退至沮阳休整。撤退时,令张阆、朱霸和靳冲三人率部断后,诸军不得慌张、推搡。涿鹿县内的唐军已无追击我军的实力,只要我军有秩序地撤退,对面那支唐军,不敢轻易追击!”
韩作的命令下达后,涿鹿城外的幽军队伍中,便响起了“叮叮叮”的鸣金声。
张阆、朱霸和靳冲三名幽军将领立刻率领残余的军队撤退至本阵,随后与以李丛为首的家仆军一同,保护着其余友军,缓缓向东撤退。
就像韩琸所要求的那样,剩下的近三十四万幽军,不急不缓地向东撤离,撤离时从容有序。
而从始至终,王镗就率领第十军将士们,看着这些幽军向东撤离。
其间,王浦带着几分遗憾说道:“看来对面幽军的主将,也并非个不知进退的,此前我还以为对面未必会乖乖就范,如此一来,待天黑之后,我就可以率将士们杀他一阵……”
王镗笑了笑,不过心中倒不怎么赞同王浦的观点。
毕竟天黑之后,不止对面的幽军会受到影响,他们这边的第十军士卒同样会受到影响,而且幽军人数众多,还是尽量要避免无谓的伤亡。
王镗看着涿鹿县城,一抖缰绳,说道:“走,我们去涿鹿城内,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此时,涿鹿县城头的守军们也亲眼看到了幽军的撤退,为此纷纷欢呼起来。
“幽军败退了!”
“咱们守住涿鹿了!”
“万胜!”
在一阵阵欢呼声中,蒙嵩站在城门楼处的墙垛后,平静地看着远处的第十军徐徐接近涿鹿县城墙。
今日涿鹿之战,幽军一方可谓是损失惨重,单单东城墙这边,就有接近四万奴卒和正规军阵亡,以至于涿鹿县东城墙外遍地就是幽军急着撤退而来不及收拾的尸体。
看着那遍地的尸体,蒙穹惊诧地说道:“难以置信,幽军竟有如此伤亡。看来就算没有咱们的增援,这涿鹿也未必不能守住……”
也难怪蒙穹如此吃惊,毕竟此次进攻涿鹿的幽军,总共有五万家仆军与三十五万正规军军,这种兵力足以攻陷一般的县城,哪怕是像涿鹿这种规模的县城。
但如他们所见,这支幽军却在涿鹿城下碰了壁,丢下了多达四万余具尸体。
看到代王的大纛靠近城墙,蒙嵩赶紧吩咐一旁的亲兵道:“传我命令,打开城门,迎接代王进城!”
“喏!”
传令兵接令之后就离开了。
片刻后,东城门缓缓敞开,有几名蒙嵩的亲兵急匆匆地来到王镗身旁,行军礼后说道:“代王千岁,蒙军帅请您进城。”
第八军和第十军在涿鹿县会师,与此同时,率军进攻涿鹿县的幽军主将太尉韩琸,已经率领麾下军队撤回到了沮阳,除了韩琸亲自掌握的一万幽军,其余的军队都在城外扎营。
当晚,韩琸就在暂时征用的上谷郡府内,亲笔书写今日进攻涿鹿的战报。
起初,他对攻打涿鹿信心百倍,从未想过会有失手的可能,但眼下他却不这么看了。
他在给皇帝燕炽磐的战报中写道:“……涿鹿虽无天险可守,然城坚心齐,唐军甚为精悍,猛不可挡。我军久攻不下,士卒疲敝……今,雊瞀县唐军增援涿鹿,唐国两郡已经会师,相互援护,倘若再取涿鹿,臣定当尽起大军出站,否则难以取胜。”
一日后,这份战报送至蓟都,交到了幽国皇帝燕炽磐的手中,看得后者眉头一皱。
不单单只是因为韩琸的战败,还因为燕炽磐最近收到了风声,说唐军准备对军都关动手。军都关一丢,蓟都就彻底暴露在唐军的攻击下了。
燕炽磐虽然知道军都关有危险,可此时却拿不出军队来加强军都关的防御,蓟都的守军是至关重要的,绝对不能轻动,可是该怎么加强军都关的防御,这同样是让燕炽磐头疼的事情。
傍晚时分,涿鹿县举城欢庆,以庆贺击退了幽军的攻势。
说是庆贺,但鉴于全城已进入“战时管制”状态,因此县衙并没有出面,而是由城内的唐军牵头,与民同乐。
在全城欢庆胜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