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骞看了胡桉一眼,对方没什么表情,他开口接着刚才的话:“前天下午童欣的脚就扭了,医生过来治疗过后叮嘱说五天之内不能跳舞,可等医生一走她就接着跳,我和舞蹈老师都拦不住。最后,还是胡秘书过来把她劝回家的,看昨天那情形,回去后她应该也是熬了夜的。”
俞晨辰有点不耐烦听张骞这些长篇大论,他抓住重点:“她脚扭了为什么没人来报告?”
胡桉在旁边不吭声,张骞只好硬着头皮回答:“童欣不让说,说是小事。”
俞晨辰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小事,现在躺在床上也是小事?猪脑子。”
张骞被骂得脸一抽一抽的,奈何人家是衣食父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童欣一觉睡到中午才醒,麻药早就过了,腿上的疼钻心蚀骨,疼得她龇牙咧嘴。
俞晨辰在旁边“嗤笑”,说:“现在知道疼了,不是脚肿了还要跳,不是疯魔了吗?”
说到这个,童欣就又要疯魔了。前天她也不知道触到哪根邪神经了,就是想自虐,明明疼得受不了,可她就是停不下来。
这会邪神经早就被摔断了,人也清醒了,真真切切感觉整个腿疼到麻木的滋味。她眉毛皱得像疙瘩,因为疼痛额头沁出一层薄汗,苦笑着说:“有你这么当人哥哥的吗?嘴真毒。”
又来,谁要当你哥哥,俞晨辰在心里腹诽,脸上却不动声色:“我的心早就疼变了颜色,要不要挖出来给你验验。”他说这话时脸上还是一派淡然的样子,语调也尽量没变,像在说一句很平常的话。
“不用,谢谢。我不想为你的下半辈子负责,休想赖上我。”童欣“嫌弃”得“啧啧”了两声,还不停翻白眼。
她的这些小动作把俞晨辰逗笑了,也不甘落后回怼回去,俩人开启互怼模式,你来我往,笑着笑着,童欣就忘了脚上的疼。
吃过午饭,俞晨辰又陪童欣坐了会才走。按他的想法肯定是想留下来照顾童欣,可人家嫌弃他碍眼,一直在“赶”他走。
走之前,童欣说她现在住的房子还有两天就到期了,想换个地,托俞晨辰帮她找找。他一口应了下来,说保证给她找个好窝。
童欣现在住的地方其实也挺好的,她住了几年已经有点舍不得。可是,最近不知怎么,总有陌生人敲她的门,她怀疑是粉丝。如果真是粉丝,这事还挺棘手,怎么处理都不妥当,所以她想干脆搬家。
今天外科有一场特殊的手术,人手不够,宁谚被请去做副手。做术前准备的时候,主刀薛主任提醒宁谚这场手术务必认真观摩。
“戒毒手术是脑部的微创手术,虽然是微创手术,是脑袋里面的手术,但是效果与安全性较好。吸食毒品的患者使用药物治疗的效果一般不明显,只能暂时性缓解躯体对毒品的依赖症状,如减轻疼痛、缓解焦虑、改善睡眠等。真正对戒毒有效的办法是手术治疗,患者手术后一般也没有不良反应。”
薛主任笑道:“机会难得,你可得看仔细了。”
宁谚满心应下。
这种手术不多见,平常根本碰不到,这也是他第一次观摩戒毒手术。这类手术难度不高,失败率高的原因很大一部分体现在术后恢复上。
薛主任主刀的这台手术很成功,病人推出手术室后不到两小时就醒了。然而大家还没来得及高兴,病人就又出现打哈欠、恶心、呕吐、腹泻、幻听、幻视等一系列毒瘾发作的表现。
一场大家手忙脚乱的捆绑行动结束,宁谚摘掉口罩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休息。
薛主任走过来,点了一支烟,吐出一口眼圈,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这类手术现在还不成熟,我们这辈怕是不行了,只能指望你们这代年轻人了,降低失败风险,造福千万家庭。”
宁谚其实到现在还有点懵,他还理解不了这类手术存在的意义。只能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今天下班再没出什么幺蛾子,宁谚留在办公室整理了下病人的资料,收拾好出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艾阳也还没走。他走过去,把没有用过的伞原封还给她。
“我看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有雨,说不定等会又要下。”艾阳把伞往他这边推了推,旁边几个小护士在咬耳朵,她有些不好意思:“宁医生还是拿着吧。”
宁谚刚想开口拒绝,王冬不知什么时候折返了回来,一把接过伞说:“艾护士真心疼我,我就耽误了一会,外面已经开始在滴雨点了,谢谢哈,明天还你。”他拿着伞一溜烟就跑了,跟回来的时候一样,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宁谚倒没什么,他还得感谢王冬及时解救了他。艾阳就不同了,面上浮起羞窘,被几个小护士看着,鼓起勇气说:“那……宁医生,周末有空吗?能请你一起看个电影吗?”
宁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好意思,没空。”
有些时候,还是不要给人希望的好,在没有深陷的情况下抽身往往比较容易,也会恢复得更快。
他认为自己不适合展开一段恋情,以前不适合,现在同样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