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若是心中还是不舍,我们再等等可好?人家都说千里姻缘一线牵,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的共枕眠。没准,没准尚书大人回心转意了呢?您和他青梅竹马十余年,感情自来深厚,若是轻易的放弃,岂不可惜?您和尚书大人的情分,又岂是那些仗着自己有几分颜色的狐媚子可比拟的!”
司画到底心疼南沐笙,虽那事之后对裴子昭也是恨得牙痒痒的,但也知裴子昭在南沐笙的心里地位非同一般,便是南沐笙伤了自己也舍不得伤了他。
若非如此又怎会在裴子昭意外中媚药之后,宁愿抛弃女儿家的名节被世人所不齿,也要舍身救他。可恨那裴子昭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不仅不感激小姐的舍命相救,还经常以此言语讥讽小姐不自爱、不知耻累其蒙羞。真真是可恨至极。
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堂而皇之的将那狐媚子带入府中厮混,那狐媚子也是真真不要脸面,明明已嫁入二皇子府中为妾室,日日伴在二皇子身侧搔首弄姿,不安分守己不说,还在外面勾三搭四,回回二皇子来尚书府,都可以看到她趁着二皇子不注意与裴子昭眉来眼去,更不要说时常在裴子昭面前扮可怜装柔弱,好似全天下人都负了她一般,可怜兮兮的作态令人作呕。
司画的话刚说完,南沐笙也合上了那个红漆木的盒子,像是不舍关上一般,细细的摩挲的几遍,末了,沿着那盒子上的木兰花的纹路,来回抚摸。屋内还燃着炭火,炭火的清香和草药的药香彼此交织融合,愈演愈烈,甚是让人烦闷。
月阑人静,屋内一时无话。司琴看了看南沐笙紧蹙的双眉,想了想,轻轻走到窗牖稍稍打开一个小缝隙,任那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牖,撒在屋内神色各异的众人身上。
沉寂许久,许是炭火实在太旺,许是屋内实在太静,除了清浅不一的呼吸声外,噼里啪啦的炭火声倒是印入耳帘。
“是啊,青梅竹马十余年,感情自是不一般,我已经耽误了他十年光阴,一个人的一生,又能有几个十年呢?”
烛火轻爆,恍惚间,南沐笙那张不施粉黛的脸庞忽隐忽现,眉若远黛,眼若桃花,肤如凝脂,虽是病容满面,唇色苍白,仍不减半点清丽姿色。杏眼流转间,点点莹光闪烁,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晶莹的泪滴落在红漆木宝盒的红玉上,清亮异常。
一直不出声的司书突然走向床榻,将南沐笙刚才一直爱不释手的婴儿小衣小裤和虎头小帽子快速卷起,装进随身带的小包袱里,转身走向八仙桌旁还在摩挲红漆木宝盒的南沐笙旁低声说:
“小姐,天色已晚,马车在前院候着呢,再不出发怕是要赶上宵禁了,若是不小心遇上来回巡逻的御林军,恐会多生事端。”
南沐笙抬起头,一双水眸带泪,恍恍惚惚地瞧了瞧着四位随时侍婢,司画小心翼翼,司琴怒气冲冲,司棋恨其不争,司书不悲不喜,如今都定定的看着自己。
月上枝头,清亮的月光照耀在净月阁的空地上、窗棂上,像是为净月阁披了一层白纱,遮住了满屋的荒凉。
“大将军府里该有的都有,就这样吧,走吧,晚了该遇上宵禁了”
净月阁的八仙桌上静静放着一个红漆木宝盒,盒子下压着一个黄色的信封,信封上和离书三个字异常醒目。
李总管刚从净月阁出来,马上叫来心腹小厮长水。这长水原是裴太傅府上厨娘之子,都是家生子,人模样周正,年纪虽轻,办事却很仔细,信得过。如是这般和长水耳语一番,将南沐笙要和离之事已经将账本和府内事宜交接给自己之事一并告知。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此事直接和裴子昭说,不要让别人转述。
长水听完李总管的交代也是心头一惊,不敢多做停留,紧忙跑向前院书房,寻找裴子昭去了。而李总管也并未走远,在净月阁院门外徘徊,眼看着一炷香过去了,月上枝头,长水还没回来。李总管更是心急如焚。
远远的李总管看见有个人影走向净月阁,赶忙迎上去,却发现来人正是自己派去寻找裴子昭的长水,李总管看着长水孤零零的一个人回来,裴子昭却不见踪影。当即气的心突突跳,大声质问长水为何没将裴子昭请过来。一问了长水之后,才知连裴子昭的面都未见到,心下更是气的火急火燎,气不打一处来。
这长水也是心下委屈,忙将情况与李总管说明。原来长水的确是去了前院寻找裴子昭,可憾的是连裴子昭的面都没有见过。那书房外站着两个佩刀侍卫。长水抱拳见礼后便说明来此意图——我家夫人那出了大事需要上报裴尚书,烦请两位进书房通报一声,此事万分火急,还请二位行个方便。
那俩侍卫听罢长水所言,理都不带理一句,直接回到裴尚书正在接见贵客,任何闲杂人等不等打扰。长水几次与守门的侍卫好声好语打着商量,那俩侍卫却态度倨傲,不仅不理睬长水,后来直接抽出佩刀,看样子是想动手。这般拉拉扯扯也近一炷香,长水怕再耽误下去误事,赶快回来禀告李总管。
李总管听罢更是怒火中烧,这帮不长眼的奴才,耍威风也不看看什么时候!接见贵客,还能接见什么贵客!不过是那个将自己尚书大人迷得五迷三道的狐媚子罢了!勾三搭四不知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