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可否舍碗水喝。”
这声音如此熟悉,杨玄松缓缓抬头,就见小沙陀立于门前。
杨玄松也没功夫招待他,更加有没心情。
“大师,您请自便吧!”
小沙陀环顾四周,找了一圈也未找到水缸,别说他找不到了,杨玄松都找不到。
令杨玄松惊讶的是这小沙陀见老孙尸体竟视若无物,别说尸体了,就这满地的血泊,也可令常人不胜恐惧啊!看来大师就是不一样,真大师也,不是假的。
“大师,西方果有极乐净土?”
杨玄松跟纳兰元珠一样,问了同样问题。
正在四处寻找水缸的小沙陀突然停止动作,迟疑一下,然后缓缓回道:“有!”
他的回答还是那么坚定,杨玄松又道:“敢请大师渡他去西方极乐世界。”
杨玄松指了指老孙的尸体,小沙陀转身来到老孙尸体面前,盘腿坐地,念起佛经。
看着小沙陀认真念经,杨玄松也放下心来,他在晋阳时见过和尚,什么得道高僧,大乘佛法,他也是见过世面的,可眼前的这个小和尚总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年纪轻轻,脸上却写满故事。
无论怎样,老孙能去极乐就好,他这辈子太苦了,死后若真能入那净土也算是一种慰藉吧!
小沙陀认真念经,杨玄松想着怎么也得让老孙入土为安吧!他无依无靠,唯一的女儿也被卖到了跃马城,无奈杨玄松只能去找邻居老宋头。
老宋得知消息,嘴里不停埋怨。
“老孙啊,老孙啊,土埋半截的人了,怎么还是想不开啊!”
老宋头还挺好,又找来两个邻居帮忙,终于找了一块空地,把老孙埋了,入土为安。
杨玄松在老孙坟头跪了很久,也给老孙烧了很多纸钱。
法事完毕,小沙陀也缓缓起身,老宋还把小沙陀请到家里喝水,确实是杨玄松照顾不周,觉得愧对小沙陀,也跟了过去,他还另有目的,看着手中那把血迹斑斑的厨刀,那刀上可是沾着老孙的血啊!
“多谢大师,…”
好话说了一箩筐,小沙陀微微一笑。
“施主,不必客气,佛渡世人,不求回报,不求感谢。”
“小师父,菩萨心肠啊!”
老宋就像看到了如来佛祖一般崇拜。
“宋老伯,总督府在哪?”
老宋闻言一咧嘴,有种谈虎色变的感觉,又看了看杨玄松手中紧握的厨刀,赶忙好言相劝。
“年轻人,算了吧!你就别趟这浑水了,总督府神着呢!”
算了,老孙若是不死,可以算,现在老孙死了,这笔血债必须算到总督府的身上。
“不能就这么算了,老孙的仇,小爷必报。”
“年轻人,你是老孙什么人啊!我好言劝你一句,老孙家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我是他儿子,老孙是我亲爹,永远都是。”
老宋头一脸问号,老孙还有儿子,他只有一个女儿,啥时候又冒出个儿子,杨玄松如果真是老孙儿子,他就更不能告诉总督府的位置了,他要是告诉了,这不是害人嘛!
“不行,我不能告诉你,为了老孙,我也不能告诉你。”
“好,你不告诉我,小爷自己打听。”
杨玄松一气之下便要转身离去,结果被小沙陀叫住。
“施主留步,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小沙陀毕竟有恩于他,杨玄松恩怨分明,还是停下脚步。
“大师,这恶人当道,残害百姓,佛祖可管否?”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施主可信否?”
杨玄松闻言略有迟疑,如今他自己搞成这样,不正是因果,在晋阳的时候他太狂妄,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现在倒好,吃个窝头都险些掉了脑袋。
杨玄松苦笑道:“这人世间啊!有因有果,但是此仇不报,活着的意义何在?”
小沙陀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修十世,换来正果,施主何不珍惜。”
杨玄松再次苦笑道:“哈哈哈,大师不必再劝,小爷也想好好活着,但是人间不值得啊!小爷这一生太苦了,苦不堪言啊!”
小沙陀又道:“施主再苦能有佛祖苦吗?佛祖是经历多少磨难才成佛,人这一生要经多少挫折才能成长,人这一辈子,活着壮烈容易,活着平淡才难。”
杨玄松深知说不过小沙陀,那就不予争辩了,索性抛去羁绊,为自己而活吧!
“阿弥陀佛!”
小沙陀望着杨玄松的背影,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