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历877年,弥撒亚神圣共和国,圣城伯利恒。
白金色的十字旗猎猎作响,夕阳的最后一抹剪影像是艳后身上旖旎的薄纱,从砖墙,道路和行人的大衣上慢慢褪去。城市远处破碎的云层裂口像是颜料一块一块勾勒出猩红的色块,晕在低矮的群山轮廓之上。
夜幕顺着夕阳离去的脚步悄然而至,如水一般流淌,淹没这座雄伟恢弘的城。
市中心的歌剧院散了场,披着斗篷,戴着圆顶礼帽的绅士搂着女伴,黑礼服白衬衫的侍者为他们拉开青铜大门。出租马车的马儿们披着毯子在碎石路面上踏步,冻得不断发抖。有些爵爷们的蒸汽车车座上还残留着街道上风尘的灰渍。街头的流浪儿在人群中行乞。道路两旁用于照明的煤气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淡淡的白雾和硫磺味弥漫在空气中。
教堂响起代表关闭的钟声,雕刻着橄榄树和鸢尾花的洁白大门伴随着齿轮与机械的摩擦声洞开,虔诚的信徒鱼贯而出。教堂里的灯火一点一点熄灭,只听见教士们低声的吟诵从黑暗的礼堂中传来——
“我们在天上的父,求你清洁我的心污,灌溉我的心枯,医治我的心病,温暖我的心寒,指引我前进的道路......”
......
夜色一点一点沉了,像是逐渐平静的深海。乌鸦落在教堂屋檐的石像鬼上,发出一声喑哑的嘎嘎。
厚重的窗帘遮蔽皎洁的月光,黑铁色调的房间,木炭在壁炉里毕毕剥剥地燃烧,火光的影子在墙壁上扭曲如龙蛇。
一个黑色的人影端坐在沙发上,背影仿佛与黑暗融为一团。他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台玻璃灯盏,烛火微弱,只照映出他的半张脸,一只冰蓝色的眼眸中跳跃着猩红色的倒影。
房间的门悄无生息地打开,钢铁般的人影带着街道的风尘和灰渍走来进来,军靴在地板上踩踏出沉重的声响。
“久等了,拉瓦锡科长。”
沙发上的人影调亮了桌上的灯盏,抬起头来,此时他的面容才完全清晰。
这是一位约莫二三十岁的青年,面庞俊美,眉目如星,柔顺的金色长发披在肩上,整个人仿佛具有一种古典雕塑般的美感。
然而这副英俊的脸上却有着冰雕般的神情,狭长的冰蓝色瞳孔中带有一种淡淡的,生人勿近般的疏远。
“晚上好,贝奥武夫将军。”青年的声音如同他的神情一般平淡,“请坐。”
对面的男人身材高大,高挺的鼻梁上戴着学者式的水晶眼镜,然而却并未掩盖他脸上的狰狞——并不明亮的灯光中,一条条浅或深的伤疤,将这张粗糙的脸切割得沟壑纵横。他穿着铁色的制服,身姿挺拔如剑,胸前系着一条银色的十字吊坠。
他在拉瓦锡面前坐下,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靠在柔软的天鹅绒靠垫上,巨大的身躯像是一头正襟危坐的熊。
这两位在弥撒亚神圣共和国并不是默默无名,相反,他们的名字在这个国家无人不晓。
军部将军,【神圣统领】贝奥武夫;弥撒亚十三科科长,【审判之剑】拉瓦锡。
他们都曾被授予象征“国家英雄”的圣十字勋章,受到过当今教皇的嘉奖。政府官员的晚宴以他们能出席为荣,他们的故事在贵族少女举办的沙龙中传唱——尤其是后者。
然而在民间传闻,甚至许多共和国高官的认知中,这两人的关系如同水火,据说两人不能同时参加一个晚宴,出席同一个会议,甚至在贵族少女中也以对二人的崇拜程度,分为势不两立的两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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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想不到此时这二人正面对面坐在同一个房间,共享着同一盏燃油灯。
.......
“这么晚把我叫到这里来,我还以为弥撒亚十三科要定我的罪呢,拉瓦锡科长。”
贝奥武夫整理了一下衣服,开口道,语气听上去有些刺耳。
“枢机卿们确实有这个打算。”
拉瓦锡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打开盖子取出一支卷烟,“但我提出了抗议。”
“哦,为什么?”
贝奥武夫冷笑一声,水晶镜片上烛火的反光一闪而逝。
“军部和弥撒亚十三科从来都在斗,军费,装备......一直都是军部占大头。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踩在我们上面,你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
“东方有个故事,叫做唇亡齿寒。”
拉瓦锡擦亮火柴,点燃卷烟,他仰起脖子深深吸了一口,烟卷上红色的光点骤然明亮,淡淡的烟草味弥散开来。
很难想象这样一位能够让怀春的贵族少女疯狂的青年,会偏爱卷烟这种工人和流浪者消遣的工具,并且从吸烟的姿势来看似乎是个熟练的烟鬼。在贵族少女们的想象中,用唾沫,烟草丝和草纸组成的卷烟像是下水沟里的老鼠,不仅生活在低贱的地方,还会让人作呕;只有雕刻着繁琐花纹的古铜色烟斗才能与贵族优雅的气质相得益彰。
“当一个人的嘴唇失去了,他的牙齿得不到保护,会变得寒冷。东方人的哲学向来是有些道理。”狭长的双指夹着卷烟,拉瓦锡呼出一口烟雾,“我们都是弥撒亚虔诚的信徒,天主给了我们力量,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