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龙凌殿出来,弋姝有些意外,弋适竟在门廊处等着。
一见她,弋适便焦急迎了上来:“姝妹妹,西境是个什么地儿你不是不知道!那里不单气候苦寒,人更是野蛮未开化。你一个小姑娘如何去得?”
弋姝望着他担忧的目光,突然起了调侃之心。轻笑道:“王兄可是怕我去了,你没法救夫人?”
弋适一愣,旋即跺脚急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话?母妃在冷宫我自然心焦,可到底在宫中并无性命之忧。怎能和你去西境相比?”
弋姝心头一暖。她知道弋适是真心将她当妹妹,这些年也没有因王后与韦夫人不和就与她生分。
“王兄不用为我忧心。我昨日与西境使者谈得还算欢畅,他们不是不好相与的人。到了西境,我相信他们不会太过亏待。”弋姝轻道。
弋适还是有些不放心,拉着她诚恳道:“你既与那些使者相识,不如给王兄做个引荐。我亲自与他们说去,我是弋国长公子又是你们兄长,于公于私我去更合适。”
弋姝轻笑摇了摇头,她知道无论是西境使者还是父王、王后都不会答应。但是弋适有这份心,足够了。
“王兄放心,父王已经答应我,会放夫人出来。还有蕊儿,也会回去的。”弋姝望着他,两眼弯弯带着暖意。顿了顿又安慰道:“王叔不是就要去沂州么?那里离西境不远。我若在西境受苦了,自会派人通知王叔。”
弋适眼中光芒突然一闪,低声喃喃:“对了,王叔要去沂州的。”
“嗯?”弋姝有些不明所以。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弋适却只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她头,声音温柔却透着一股坚定:“不管我母妃与王后如何,在王兄心里,姝儿和凌儿一样,都是我最亲的妹妹。”
弋姝觉得心中一暖,如同被这冬日不太盛的阳光照着。她轻笑:“在姝儿心中,王兄与宁儿也是一样的。”
兄妹俩相视一笑,迎着光并肩走了出去。
……
与弋适分别后,弋姝转身便去了凤栖殿。临走之前,有些话她必须与王后说清楚。
宫人回禀王后正在休憩。弋姝挥了挥手,未让人继续通禀径直走了进去。
大殿正门突然打开,一阵风灌入,撩起了榻前纱幔,也露出了王后曲线优美的侧卧身姿。弋姝有些感叹,若不是她是王后肚子里出来的,她一点也不相信这是生过两个孩子的母亲。慵懒矜贵中竟还有着一股少女的妩媚与风流。
“姝儿来了?”王后转过身懵懂地睁开眼,似乎刚被打扰醒。
弋姝微愣,片晌才躬身行了一礼道:“儿臣前来与母后辞行。”
方才矮塌一旁的偏门,似乎有一道黑影闪过!
“哦?姝儿这就准备去西境了?”王后坐起身,满脸的惊讶、关切。
“儿臣已与西境使者谈妥,这几日便走。趁着年前还能赶到西境。”弋姝沉冷回着。王后虽然表现得万分不舍,可她瞧得出,她眼中并无波澜。
王后轻轻啜了一声,抬起绢帕拭了拭眼角:“咱们母女才相聚几日,母后当真舍不得你……”
弋姝垂眸没有接话,她有些厌烦与她表演“母女情深”。而且她也怕一时控制不住说出什么不当的话,揭了王后的面皮。所以还是千言万语不当一默。
偏门咯吱开了,尹嬷嬷很适时地走了过来。轻声回禀道:“娘娘,田家来信说小公子先下到了平城,正打算去西境考察。”
弋姝一愣。是尹嬷嬷?
王后面上终于有了些喜色,柔柔道:“玖卿也要去西境?赶紧给他去信,让他在西境接应些姝儿。”随即一抹忧虑浮上美丽脸庞:“就是不知玖卿能待多久?姝儿又什么时候能回来?”
弋姝收回神思,脑中飞速运转着。田玖卿?田家这一代的经商天才?虽说经商之人各国跑,但在这个节骨点很“及时”地、“恰好”去了“未开化”的西境,她可不觉得是偶然。从温情的角度来说,这可以理解为去“帮衬”;但恶意一些的揣测,也能理解为“监督”。
“娘娘放心,您若去信,小公子定然会多留些时日。”尹嬷嬷恭敬回着。
弋姝冷眼瞧着眼前主仆的一唱一和,心中竟一丝涟漪也无。她平静道:“母后放心,儿臣与西境使者谈过,也就一年工夫罢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临行前儿臣还有一事恳求母后,那位蕊儿姑娘还望母后放了吧。”
王后微微一怔,眼角余光不由往偏门处偏了偏,轻声相询:“姝儿为何对那姑娘如此关心?”
弋姝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王后既拿了香囊,肯定知晓蕊儿与弋适的关系,也当明白自己所求的原因,为何还要反问?
“她既是琦姐姐侍婢,母后还是将她交还离王府处置,更妥帖些。”她冷静回着,将球踢给了离王府。
王后笑了笑,唇角拱起好看的曲线,柔声说道:“可是母后还未查出那丫头通奸之人呢,这么给了离王府……倒是有些不和律法。”
说罢,又不自觉地瞄了眼偏门处。
弋姝突然有些气恼,竟然还想以此做文章?这种不上台面的宫斗连她都瞧不上好么?她没再接茬,转而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