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凌走后,弋姝便去寻了弋王。
说起来弋王小时候待她并不错。龙凤胎在这个时代不多见,被视为“祥瑞”之兆;加上弋宁还有“霸星”加持,所以弋王刚开始对这双儿女也是宝贝得很。只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弋王对凤栖宫冷了心,便对她也渐渐不那么上心了。直到疫病之事发生,更是一纸诏令将她“发配”到了宝隆寺。
就连这次,她回宫至今她们父女还没好好说过一次话。
“姝儿来了?”弋王抬眉轻轻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的主动到来并不很意外。
“儿臣见过父王。”弋姝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
弋王略略一顿,看似随意地开口:“姝儿今日来见孤,可是有事?”
弋姝依旧伏在地上,沉声道:“儿臣近日听闻西境使者想邀人同回。姝儿在寺中拘了五年,着实心动难耐。请父王许儿臣去那里走了走,瞧瞧外面的风光。”
弋王手中的狼毫顿停,在纸上落了一圈不小的墨点。一旁跪着的弋适则面色大惊,亟不可待地出声制止:“妹妹不可!那可是虎狼之地!”
“适儿!你先出去。”弋王搁笔挥了挥手,示意弋适出去。
弋适不甘,重重叩了一首又急道:“父王,姝妹妹是公主又还未及笄!怎可去……”
“出去!”弋王冷冷呵斥。
弋适有些担忧地望着弋姝,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弋姝侧头朝他微微一笑,又轻轻摇了摇头。弋适轻叹了一声,只得站起身行了一礼默默退了出去。
弋王将两人眼神交流尽收眼底。直至弋适背影远去,这才问道:“这事姝儿从何听说的?”
“宫中传闻想打听并不难。”
“方才适儿也求过孤,孤未同意。姝儿为何觉得觉得自己能去?”
“姝儿比王兄更合适。”弋姝抬起头来,有些不礼貌地正视着弋王双眼:“父王不也等着姝儿来么?”
他方才对她到来没有一丝意外,显然一直在等她开口请旨。
弋王也望着她,眼角的几丝皱纹在稍露诧异之外,更有一分质询:“姝儿倒是说说,为何你比适儿合适?”
“第一,父王从来只想王兄做个富贵闲人,不想他立功,却更不想他冒险。在姝儿看来,这才是一个父亲对孩子最深的爱。第二,唯有我去,母后安心,西境放心。否则父王也不用大费周章让我回京。”
“哦?这话怎么说?”弋王轻道,目光审视如同面对殿前对答的学子一般。
弋姝微微苦笑了一下:“王叔自幼对我照拂有加,若是见我在宝隆寺受苦定然不忍。父王顺水推舟同意他所请就是了。否则,父王何苦下旨让京中贵胄同赴宝隆寺随王叔祈福?只是没想到出了贺菀郡主之事。”
“姝儿果然聪慧未变,父王前日在殿上差点以为看错人了。”弋王一边从御案后下来,一边淡淡说道,“你再说说,为何笃定你母后与西境都会同意?”
弋姝低下头,心中有些戚戚然。弋王未否定,显然她猜对了。
她顿了顿,调整心绪道:“大王兄若去了西境,事成归来便是立了一大功;若是被困西境念着王兄大义;这两点都不是母后愿意看到的。她若乱动就会乱了朝中平衡,这是父王眼下不愿意看到的。
而对于西境而言,一个无权无势的王子也不符合他们的预期,他们希望的人选是宁儿。母后和父王不愿意宁儿冒险,所以比来比去,只有我这嫡公主最合适……唯一不足的是,我是女子又未及笄。不过母后既然存了让我去的心思,定然会让田家成为我的依仗,这对西境来说分量足够了。母后便是不闹这一出,父王也会有办法说动她,让她同意我去。”
弋王站在她身前俯视打量着。良久终于扶起她,露出了一丝父亲该有的“慈爱”,温言道:“这事委屈姝儿了。待你平安归来,父王为你庆功!便是你有天大的要求,只要不违礼法父王都答应你。”
弋姝苦涩一笑,应道:“为父王分忧,是儿臣本分。”顿了顿又垂首行了一礼:“此事母后与韦夫人乱猜圣意都有过错。父王不如为姝儿做个人情,放了韦夫人一干人等。”
“姝儿竟如此以德报怨?”弋王对着她清秀的脸蛋、规矩弯着的身姿,眼神却没了方才的柔意。嘴角一侧微翘,明显含了几分讥意。
“姝儿不是母后。姝儿虽看不上韦夫人,但也不得不承认父王待她更像结发夫妻。姝儿不想与她过多结怨,对凤栖宫、对宁儿与我都没好处。”
“你就这么说出来了?”弋王轻哼了一声。一边转身往御案走,一边淡淡道:“孤以为这些事情就算心知肚明,表面上冠冕堂皇的说辞总要做一做的。”
弋姝站直轻笑:“儿臣从不觉得说得好听就有用。父王既没真心将夫人打入冷宫,倒不如将这份人情做个礼赠给儿臣。”
弋王冷笑道:“你倒不愧是孤的女儿,还没出发就先想着讨价还价。也罢,就随了你愿吧。”
弋姝敛下眼帘,片晌淡淡道:“儿臣谢过父王。若是无事,儿臣就先回昭珑院收拾行李了。”
弋王望着她瘦小的身影若有所思,在她即将跨出门时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姝儿可是与西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