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有了好些年头,一角还磕了一个缺。棋子看着也粗糙无比,黑棋满满一盒、白棋却明显少了好些。
弋姝垂眸,这棋具品质连随手摆在屋外竹亭的都不如,明显是故意寒碜她来的。
所谓求人志短,当即也不言语,淡然自若地摆起来。
果然,随着黑白两字不断落下,韩神医的眼中光彩越来越盛。
“若是神医执黑,当如何解困?”弋姝侧着头道。
韩神医盯着棋盘,微微摇头:“此局黑白双方已入官子争夺,白子优势巨大,黑棋已必败无疑。”
“若是黑子在此长一口气,攻击白棋左侧,可有机会?”弋姝轻轻执起一枚黑子,点下。
“那白子定然在此反击。”韩神医也点下一枚白子。
“若是黑子在下方打劫,吃回呢?”弋姝又迅速放下几手。
“白子只需在此黏上,黑棋依旧没有机会。”韩神医摇了摇头,在夹缝中填下一子。
“可若是黑子在此一夹,当如何?”弋姝轻笑,眼中闪着自信的光。
“嗯?”果然韩神医执子的手停在了半空,双眉紧缩。
半炷香后,韩神医缓缓白子放入棋盒中,笑道:“如此白子倒是输了。没想到公主倒是棋艺精湛,韩某自愧不如。”
“神医过谦了。”弋姝轻笑,欠身行礼,“弋姝有本不知名的对弈棋谱,学着摆了摆而已。”
“哦?是何棋谱?何人所编?这普天之下,韩某看过的棋谱也算十有七八。公主方才那几招杀法精谨、出神入化,倒是与韩某所知的所有前辈风格都不相同。”
弋姝眉眼微动,韩神医果然来了兴致。
“本公主所编。”弋姝故意挺了挺小身板,大言不惭:“我曾在后山湖边偶遇两位老人相约一战,觉着新奇好玩,便厚着脸皮日日跟着,将他们对弈的十局绘了下来。神医自然不知。”
《当湖十局》,乃是清乾隆年间,围棋国手范西屏、施襄夏在平湖对弈棋谱。他若见过才真怪了!史称他俩这场对弈“是殆天授之能,迥非凡手可及”,若是真心爱棋之人,必定会敢兴趣。
“不知,此谱与神医可有缘?”弋姝调皮一笑。
韩神医望着她,片晌突然勾唇大笑。整个人也随即放松下来,单只胳膊半撑依着榻椅,眉宇间的疏离感顿时消失殆尽。
弋姝也不由愣神:这姿态,当真将风流、出尘拿捏地恰到好处。多之一分下流、少之一分俗气。若非当事人就在眼前,她都忍不住要鼓掌了:好一副“美人图”!
“说吧,公主要救治何人?”
“忠勇侯府一个丫头。目前就在山下的鹿庄。”
“哦?这丫头与公主有关?”韩神医笑道。
“不相识。”弋姝淡淡道。
“那公主为何如此大费周章救她?”韩神医越发好奇了。
“只是欠了个孩子人情罢了。”弋姝轻道,“神医若能帮忙,棋谱弋姝明日就奉上。”
“公主倒是有趣。”韩神医笑得越发开怀,风姿绰绰站起身,道,“棋谱不急,公主若是有空,可常来此与韩某对弈,看韩某能否一一破解。”
“好说。”弋姝摆摆手,“神医若能救回那丫头,我便是来十日也无妨。”
“好!咱们一言为定。”韩神医眼中精光大闪。顿了顿又轻声补充了一句:“在下韩墨,公主可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