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如同一根铁棍,猛地从时欢脑后狠狠敲了一下。
时欢霍地睁开了眼睛。
她坐在地上,脸色惨白,额头满是虚汗。
时欢用手摸向平摊的小腹,有片刻的恍惚。
想起来了,孩子……
她……
有过一个孩子。
胸腔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那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的攥住,喘不过气。
她有过一个,被她忘了的孩子!
“时欢?”门外拍门声愈烈,秦景琛焦急地声音声调高了几个分贝,“时欢,你回应我,把门打开!”
眼看着浴室的门要被秦景琛撞开,时欢吞咽了下口水,润了润发涩的喉咙,“等等……别进来!”
敲门声戛然而止。
“秦景琛,我没事……你先别进来。”
时欢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来,许是蹲的时间有点长,双腿有些血液不流畅导致的发涨发麻。
她扶着洗舆盆沿缓了缓,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没血色的唇,耳边两边有几缕发丝散下来,白炽灯映的脸色冷白,她轻吁了口气,洗了把脸。
冰凉的水沿着肌肤将她潜藏躁动的血液平复了许多。
那个孩子……是什么时候怀的?
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刚才被惊醒的时候,她脑子一片混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又忘记了。
时欢握着舆沿的手微微蜷缩起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笨过,她除了想起自己有一个孩子以外,其他竟半分想不起来。
孩子的父亲是谁?
那些曾经在夜里出现过的梦魇,带给她的痛苦,是谁?
是因为太痛,所以她才选择性忘记了?
时欢低头闭着眼,眉间有水珠顺着鼻梁滑落,最后在鼻尖上短暂停留后滴下来。
再睁开眼时,女人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明亮的星辉,再往深了看,透着一股坚定。
时欢决定了。
无论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要先找到自己的宝宝!
门外传来轻微的窸窣声,时欢轻喘了好几口气,将心尖上的针扎痛感压下去,她拿起毛巾擦了擦脸,调整好情绪后,打开门。
秦景琛担忧地走进来,原本不大的浴室,瞬间变得局促起来。
他深邃如沉的眸子在时欢脸上打量了几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后,松了口气,但言语中还是透着关心,“我让家庭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时欢轻轻摇了摇头,“没事,我有点困了,今晚早点睡吧。”
“真没事?”
“没……”
时欢闪躲着秦景琛的视线,不敢直接撞进秦景琛的视线里。
“……那休息吧。”
景琛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头,表面没说什么,心里却觉得,时欢有什么事瞒着他。
但她不想说。
月影西斜,夜深露重。
时欢躺在床上,她背对着浴室门口,心事重重。
秦景琛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时欢背对着他躺在床上,“时欢?”
“……”无应答。
时欢无声地闭上眼,假装睡着。
“时欢?”身后的男人又轻轻唤了声。
没得到回应,秦景琛深深睨了一眼时欢的背影。
床塌陷了一块,床头的书灯被关灭,不多会,身边的人发出浅而均匀的呼吸声,时欢缓缓睁开眼眸。
浅色的银光穿透进来,原本充满暖意的房间,徒然增添了几分凉意。
时欢捏紧被子,心里思考一个问题,要不要把她有过一个孩子的问题告诉秦景琛。
她轻轻翻了个身,正对着秦景琛,睡着的秦景琛,五官没有醒时那般锋利立体,时欢抬手,指腹沿着他的五官线条虚虚临摹着。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还是算了。
秦景琛表面看似对她宠爱,可骨子里却是个杀伐果断的人。
如果他知道自己生过孩子,一定会认为是在骗他,会弄死她吧。
算了,还是先不要说了。
时欢轻呼了口气,她依偎着秦景琛,渐渐被困意包裹。
待身侧的可人儿睡着后,男人如同从沉睡中清醒的雄狮,缓缓睁开眼眸,幽深如潭的黑眸没有半点初醒的懒意。
一片清明。
他轻轻将身侧的女人揽入怀里,对方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似得,往他的怀里蹭了蹭。
秦景琛抬手,轻轻将女人贴在额头上的头发移开。
深邃的眸子里,透着几分复杂,她为什么还是不愿意与他交心?
这一夜,二人各怀心思陷入梦中,明明彼此挨得那么近,无形中却又仿佛多了层隔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