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长得快了点的五岁孩子。宁辞心里默默想,一定不要去幼师,怕自己不够耐心而毁掉小孩子们的童年。看见张楚楚嘟囔着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宁辞又心软地拉过她的手,于是两个净身高一米七的女孩子,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乖巧而可爱地走在了回去的路上。张楚楚喜欢把手握成拳头,宁辞就会用手包住她的拳头,因为张楚楚认为这样很有安全感。这是她们俩的秘密,谁也不知道。俩人一路上看着两侧种着的法国梧桐,放肆地分享着今天听到的八卦和小道消息。在看到背着小提琴包的帅气男生时,会用力握紧彼此的手,在男生的背影后激动地小声叫着,也会因为自己不够好看,没有勇气去要联系方式而苦恼。互相夸着彼此是美丽的,可是谁心里都知道自己平庸。大多数人的十七岁都是课本、试卷、校服、脸上的痘痘、不出众的外貌,所以,青春里,我们都一样,素面朝天地去奔赴着。
但是,很显然,今天因为张楚楚磨蹭,宁辞错过了回家的公交车。
站在简易的公共汽车站附近,宁辞铁着脸看着远处的102路末班车,突然忍不住,揪住了张楚楚的耳朵。疼得龇牙咧嘴也只能认栽的张楚楚发挥了自己的无辜脸,哼哼着求宁辞放过自己,“你可以选择101路公交车嘛,我记得你之前也……”是的,101路公交车下车之后还得走两公里路才能到家,到家饭都凉了。不同于宁辞住在城中,张楚楚住在更远的城南,为了方便学习,她爸妈给她租了房子在学校旁边。张楚楚惨兮兮地从校服兜里掏出来两颗奶糖,委屈巴巴地递给宁辞。声音像小蚊子一样,胆怯着。宁辞像个混社会的头子,一把搂过张楚楚的脖子,狠狠骂了她一顿,从兜里掏出一个钢蹦,在张楚楚的注视下,上了101路公交车,心里恨不得拧下对方的脑袋,又舍不得这个每次英语默写都会偷偷把默写纸往自己身边挪的女生。
硬币丢进箱子里发出撞击声,叮叮当当。宁辞坐在中间一排靠近窗户。从城北的一片寂静,路灯开始一排排点亮。六点半的小城是喧嚣的,人民路两侧非机动车道上,来来往往的是买菜的大妈、接送孩子的家长、把校服系在腰间的中学生……宁辞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想模仿着韩剧里的女主角,把头靠在玻璃窗上,额头高频率撞着玻璃,脑瓜子嗡嗡作响,一阵眩晕。
宁辞吃痛地用手揉着自己的头,此刻觉得自己一定像马戏团的小丑一样,甚至自己更像个二百五。然后耳朵里好像听到了笑声。对!没错,有人看见了并且笑出来了。宁辞看见前排没有人,立刻转身看向后排。因为是末班车,整个车厢很暗,来自外界的灯光仓皇在车厢里逃窜又再次消失,宁辞看不见人,但是她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身影在最后,一个看不清脸,借着车窗外橘色的灯光,只能看见模糊轮廓的人,隐约看到是一中的校服,宁辞看见了专属于一中名札的金属反光。宁辞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地挠挠头转过身。
宁辞揪着裤子上的线头,一路上乱七八糟地想着,想如果七点之前到家的话今天能不能在十点半写完作业睡觉;想前天已经洗过头,还能不能再拖一天再洗头;想明天早上又要默写第三单元的单词;想妈妈有没有买自己最想喝的那个牌子的牛奶……
宁辞的思绪总跟别人不一样。小时候,当大家一起看白雪公主的童话电影时,其他小姑娘要么羡慕白雪公主美貌,要么做着白马王子的美梦。宁辞会在晚上睡觉之前,凑过去一本正经地问妈妈:“妈妈,如果王子是骗子,白雪公主会不会变成流浪汉?还有还有,王子碰了中毒的白雪公主为什么他没有被毒死?”宁妈妈翻个白眼,尽量对自己女儿非同凡响的问题保持着耐心,一字一句地胡编乱造:“白雪公主是公主诶,因为善良,王子不会骗她的,所以你也要善良呐。”如果善良是入场券,那很多人一开始就不配了,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罢了。
公交车驶过熟悉的站台,车门打开,有人起身离开。宁辞对着车窗外的商铺发着呆,看着肯德基门口贴着的海报,店里是高中生们围坐在一起嬉笑着,也有在讨论作业的。宁辞无比痛恨这种在吃饭的地方内卷的行为,难道闻着炸鸡汉堡的味道可以学得更好?可能既没有吃饱,也没有学会。思绪在对肯德基全家桶的思念里一点点拉回来,“嗷!”宁辞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师傅,师傅,我到站了!”公交车司机见怪不怪地看着这个傻丫头,啰嗦了几句,就把车门打开了。
宁辞下了车,大团的热空气在夏日鸣蝉声里愈发滚烫,扑面而来。街头小贩的吆喝声混合着属于这个点的包子铺、烧烤店特有的烟雾缭绕。乱哄哄的人流在十字路口等着红绿灯,嘈杂的声音让宁辞一度有点害怕和紧张。宁辞躲在人群中,像学校话剧表演时站在后面的背景板,普通到谁也不会在意到。宁辞此刻饿得肚子难受,可偏偏烤鸭的香味像钉子一样扎在胃里,宁辞一边骂着张楚楚,一边加快脚步,抱着怀里的书包,走在了人群前面。她此刻也没有在意到疾驰而来的货车,只顾着低头走在斑马线上。
多年之后宁辞回忆起那个时刻,心里会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少女抱着书包低着头丝毫没有意识到货车离自己只有十几米,在周围人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