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当真是一层秋雨一层凉。
西郊别业内,小丫鬟们已经开始整理夏衫秋衫。
本来这气候已经可以回重华宫,只是有了严鞠薇的事,为了躲清静,上官瑜决定还是继续留在西郊别业暂住。
如今密道已经建成一半,密室开始动工,想来在她生产之前基本可以完工了。
萧衍在此期间陆陆续续回来过几回,只是基本都在半夜,她怀孕后又嗜睡,所以两人几乎说不上几句话。
……
这日黄昏,阴沉了一天的天空又开始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雨。
别业大门突然被急促得敲响。
门房皱了皱眉,披上斗笠去应门。
“谁啊?”
门刚打开一条缝,一个全身裹在黑衣宽大披风里的男人直接倒了进来。
门房一惊,下意识抬手扶了一把。
男人整张脸隐在帷帽里根本看不清长相,只是气息似乎很虚弱。
“快......快去......”
门房侧头:“什么?你谁啊?”
“告知......你家皇妃......快逃......”
门房:“......”
门房察觉到男人的气息越来越弱,整个重量几乎都压在了他身上。
他吃力的撑着,关上大门前不忘探头看了看外头——
雨幕下四周空无一人,并无异样。
他松了口气,快速掩上门落锁,才开始招呼人过来帮忙。
待将男人拖至一旁遮雨的凉亭,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全是男人的血。
“快去禀报阿魅大人
。”
......
彼时,皇宫,灯火通明。
几位皇子和亲信大臣候在殿门口,神情哀伤肃穆,心里却在各自盘算。
午间,永兴帝突然咳血昏迷,太医院全部太医都被召了过来,问诊、用药、针灸,几乎能用的办法都用上了,永兴帝却始终没有醒转。
“老七,你是怎么照顾父皇的,好端端的父皇怎么会吐血?”萧纲沉声道。
未等萧衍开口,一旁的萧纪冷哼一声:“别是第二个老二吧?”
萧衍瞳孔微缩,淡淡道:“六哥,饭可以乱吃,话别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萧纪又是一声冷哼:“到底乱说,还是言中,你心知肚明。”
萧衍讥讽笑了笑:“六哥这么迫不及待给我冠上莫须有的罪名,不知寓意为何?”
萧纪没顺着驳话,而是勾唇意味深长道:“我呢,最看不惯惺惺作态之辈,到底有心没心,孰轻孰重,相信很快就见分晓了。”
萧纲脸色变了变,生怕萧纪被激得口没遮拦,开口呵道:“父皇生死未卜,少说两句。”
萧纪讪讪闭了嘴。
萧衍几不可闻的蹙了下眉,若有所思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
雨势渐大。
萧衍有些心神不宁,想了想,招来一旁的太监耳语了几句。
今夜,陆决和陆非皆随他在宫中,大半的暗影卫埋伏待命。
西郊别业眼下只有阿魅和几十暗卫、以及一些护院在,若是搁在寻常,安全应是无虞,但刚刚老六的话,还
有老四耐人寻味的眼色,总有些不寻常,令他起了警觉心。
小太监得了嘱咐,拿起伞,直接冲了了雨幕中。
萧纲定力不错,目不斜视。
萧纪玩味的侧目看着这一幕,唇角冷不住勾了勾。
算算时辰,赶过去正好可以收尸......
他可太期待,老七届时听到消息的表情了!
***
西郊别业。
阿魅看着眼前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黑衣男人,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锁了锁眉。
“他刚刚说让皇妃快逃?”
门房连连点头:“是。”
一个暗卫上前把完脉,朝阿魅摇了摇头:“已经撑到极限,救不活了。”
眼下不过就是撑着一口气,就看何时咽下。
门口另一个暗卫开口低声道:“皇妃来了。”
所有人转身行礼,等着挺着大肚子,缓缓走来的上官瑜。
“怎么回事?”
上官瑜远远便看到了躺在临时搭起的那张木条板床上的黑衣身影,蹙眉问道。
阿魅将门房刚刚所言简明扼要复述了一遍,末了语气微微有些沉:“属下本不想惊扰皇妃,只是这人身份有些特殊……”
上官瑜不由又顺势看了一眼,因为被黑色披风挡去了大半的脸,又满脸血污,她一时还真没看清是谁。
阿魅已经道:“是前太子萧栋,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说那些话。”
上官瑜脸色一变,抬步往前。
阿魅急时拦住:“皇妃,他伤得很重,您还是不要往前了。”
上官瑜却没有听
劝,越过他,径直往前。
阿魅无法,只得赶紧跟在她身后。
刚靠近,上官瑜便闻到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她强忍着恶心呕吐,抽出手绢捂住口鼻,才继续靠近......
她一定要亲眼看看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