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进了淤泥之中。王著拔起右脚的时候,竟然成了光脚,原来皂靴已经深陷淤泥之中了。他苦笑一声,道:“想要挖通这片沼泽何其之难,咱们回去复命罢。”回到行宫,王著道:“陛下,臣实地勘察,沼泽一望无垠,想要疏通,没有三五十天,决计做不到。臣以为疏通沼泽费工耗时,不如想别的办法。”柴荣道:“疏通沼泽,达至长江,总难不过大禹治水罢,朕亲自去看看。”两千军马护卫着柴荣及众大臣来到沼泽。
柴荣坐于马上,极目远眺,沼泽上空鸥鸟盘旋,芦苇迎风摇曳,道:“朕并非是要挖空整片沼泽,只须挖出一条河道,引入河水,战船就通行无阻了。”转头又道:“立刻征发附近的民夫,疏通沼泽。”范质应声说是。按照柴荣的办法,十余天就挖出了一条连接鹳水和长江支流的河道。堵塞在北神堰的战船转而驶向鹳水,再经由支流进入长江。
柴荣第一次御驾亲征的时候,韩令坤攻破扬州,算得上轻车熟路。这次李重进拨给他八千军马,让他再次攻打扬州。韩令坤得令,点齐军马,浩浩荡荡杀向扬州。高怀德与韩令坤比肩而行,道:“将军,扬州乃是江北重镇,一向驻有重兵,李太尉只拨八千军马,命咱们夺取扬州,只怕极难。”担忧之情,形于辞色。韩令坤心中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军令如山,容不得讨价还价,道:“侍卫亲军四处出击,军马分散,这八千军马还是李太尉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再也无法多拨一兵一卒了。上次有元朗帮我,两千军马大败了李景达的四万精兵,解除了我的后顾之忧,扬州终于失而复得,这次怕是没有上次的好运气了。”高怀德道:“元朗奉命攻打楚州,竟然二十多天也没有攻克,难道楚州真的是固若金汤?他文韬武略,用兵如神,军事上的才能高人一筹,而且麾下猛将如云,以往攻城略地,如入无人之境,何以这一战打的如此艰难?”韩令坤道:“听说楚州守将张彦卿也是个响当当的铮铮铁汉,和刘仁瞻一样的杀了自己的儿子宁死不降。打仗其实打的就是士气,楚州军马抱着必死的决心顽抗到底,因此极其艰难。”高怀德叹道:“终究还是元朗运气不好,遇上了张彦卿这个对手。”韩令坤叹道:“其实我也想帮他,然则实在抽不出手,但愿他能出奇制胜,尽早攻克楚州。”
距离扬州还有二十里的时候,韩令坤下令休整。军马稍事休整,吃完干粮之后,韩令坤手指前方,大声道:“前面二十里就是扬州城了,咱们虽然只有八千军马,但是也要一举拿下扬州。你们知道赵殿帅在六合斩杀临阵退缩的士卒吗?本将军告诉你们,今日一战,是以少打多以弱击强的局面,可是谁敢退缩,本将军也是要杀人的,不想死在本将军剑下的就给我冲。”言罢高擎宝剑。
军马杀气腾腾行至扬州城下,但见城门大开,城上除了几面旗帜,竟然连一个守军也看不到。韩令坤和高怀德对望一眼,都是疑团满腹。韩令坤皱眉道:“难道敌人故意打开城门,其实在城中设下了埋伏,引诱咱们进去,然后再一网打尽?”高怀德想了一会,道:“我带领五百名军马先进去探探敌军的虚实。”韩令坤嘱咐道:“如果敌人真的在城中设下了埋伏,不要交战,立刻退出来。”高怀德点了点头,带领五百名军马冲向城门。穿过城门的那一瞬间,高声道:“大周高怀德来了,出来决战罢。”在城中横冲直撞,竟然没有一个南唐军出来厮杀,倒是路上的行人大呼小叫,纷纷躲避。高怀德越是觉得匪夷所思,心想南唐军既然埋伏好了,为何还不冲杀出来?越想越觉得蹊跷古怪,于是喝问路人,道:“南唐军在哪里?”那人吓得心慌腿软,急切之间竟然说我不出话来。高怀德大怒,提起银枪指着那人,喝道:“快说,南唐军在哪里?”那人终于醒过神来,道:“他们早就逃了。”高怀德又道:“甚么时候的事?”那人道:“三四天之前的事,现在一个守军也没有了。”原来濠州举城投降之后,扬州守军人人自危,终于弃城逃回了金陵。高怀德起初不信,以为他和南唐军串通好了,欺骗自己,于是带领军马继续前行。扬州百姓见周军进城,有的害怕有的惊讶。
高怀德策马而行,眼光不停的扫视周围,除了百姓,果真没有一个南唐士兵。南唐军如果真的设下埋伏,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敌人大摇大摆的闲逛,早就应该冲杀出来了。高怀德终于相信那人没有说谎了,当下道:“你们登上城墙,扔了南唐的旗帜,换上咱们的旗帜。”说完之后,扬鞭驰马,回到城外,道:“将军,扬州守军早就弃城逃跑了,除了百姓,没有一个南唐士卒。”韩令坤眼见城池上士卒扔了南唐的旗帜,插上大周的旗帜,兵不血刃,不费一兵一卒就夺取了扬州,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砸中了自己的脑袋,怎不叫他喜出望外?当下大声道:“进城。”
所有人都以为难打的扬州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取了,可是所有人都以为好打的楚州却坚守了三十多天。现在的局势是周军节节胜利,除了庐州、舒州、蕲州、黄州,就只有楚州尚在南唐手里。柴荣心想张彦卿犹是负隅顽抗,简直狂妄之极,盛怒之下,将行宫搬到楚州城下,亲自督战。他之所以雷霆震怒是因为接到边关守将的军报,北汉开始出动军马,频繁袭扰边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