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皇帝登楼吐豪言
符皇后香消馥蕙宫
赵匡胤随军回到开封,未做停留,快步回家。走到家门口,推开院门,赫然看到屋檐下挂着两盏白灯笼。他心中大惊,当即奔进堂屋,伏在棺椁上失声痛哭,道:“阿爹,儿子回来晚了,儿子不孝...”为了撑住这个家,杜氏始终没有在人前哭过。赵匡胤终于回家,她一颗心终于放下,也哭泣起来。他们这么一哭,贺贞也跟着抹起了眼泪。赵普劝道:“老将军走的倒也安详,请将军节哀,先换上孝服。”苗训道:“是啊,老将军的后事还没有完,将军不要自己先乱了方寸。”赵匡胤于是止了泪水,换上孝衣,跪在棺椁前,磕了三个头。
杜氏叹道:“你的事,赵先生和苗先生都说过了,你阿爹命该如此,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了。”赵匡胤道:“阿娘,都是儿子的错,要是当夜打开城门,迎阿爹进城,阿爹也不病情加重。”说道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杜氏抹了抹泪水,道:“你阿爹一生操劳,现在好了,不必再奔波了。”
赵普道:“按照古制,无论做多大的官,一旦遇到双亲亡故,必须立即辞官,回家守孝三年,否则就是不孝,将军应当立刻向陛下辞官。”赵匡胤答应一声,当即进宫觐见柴荣,道:“陛下,臣父病故,臣要辞官回家守孝了。”柴荣唏嘘不已,叹道:“老将军一生南征北战,想不到去的这般匆忙。”又对侍立在侧的孙延希道:“草拟一道诏书,追赠老将军太尉、武清军节度使。”赵匡胤跪下谢恩,道:“臣代先父叩谢陛下。”柴荣道:“老将军有功于社稷,追赠太尉、武清军节度使恰如其分。”又对孙延希道:“赐一百贯帛金,你替朕去赵家,祭拜老将军。”孙延希应声说是。
得到赵弘殷病故的消息,张永德当即带领石守信等诸军官上门祭拜。他知道赵家人口多,并不宽裕。置办酒席、修造坟墓,方方面面,开销不少。办完丧事,原本并不富裕的赵家,只会更加拮据,于是私下里赠送了五百贯帛金。五百贯铜钱在他眼里不过九牛一毛,但是于赵匡胤而言却是一笔巨财。他虽然感激不尽,但是屡受资助,不好意思收下,推辞道:“驸马送的帛金实在太多了,末将不能收。”张永德微微一笑,道:“给老将军操办丧事,花钱的地方太多了,你家也不宽裕,我都知道。你是我的心腹爱将,我不帮你谁帮你?老将军戎马一生,丧事一定要操办的热热闹闹。”赵匡胤还要推辞,张永德道:“我还要进宫与陛下商量训练水军的事,有话以后再说。”言罢转身而去。
张永德来到皇宫,柴荣正和王环观看地图。柴荣问道:“你去过赵家没有?”张永德回道:“臣去过了,操办完丧事,赵匡胤就送棺椁回洛阳安葬。”柴荣点了点头,转过话题,道:“不是淮南绵绵不绝的雨水,还看不到禁军的不足。这次吃亏就吃亏在没有水军,倘若有水军,早就渡过了长江,何至于被迫退兵?朕在淮南就说过了,要训练一支水军,朕准拟让王环出任水军都虞候。”张永德早就知道组建水军的事,急切问道:“请问陛下,这支水军是隶属于侍卫亲军司,还是殿前司?”在他心里谁任水军都虞候无关大局,重要的是这支水军隶属于谁。倘若隶属于侍卫亲军司,那么侍卫亲军司马步水军齐备,不但实力压过殿前司,李重进也更加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张永德的心思,柴荣岂会不知道?李重进与张永德明争暗斗,互相制衡,更有利于他掌控禁军。冷眼旁观,一切看破不说破。柴荣道:“李重进在淮南,这支水军就隶属于殿前司罢。”张永德心中大喜,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道:“臣一定把这支水军训练的驰骋江淮,无人可敌。”柴荣点了点头,道:“可惜赵匡胤有孝在身,要守三年孝,不然可以协助王环训练水军了。他在六合处斩了十三个临阵退缩的士卒,军法森严。在淮南连克数城,勇不可挡,也功不可没。”赵匡胤要居家守孝,三年不能为官,张永德忽觉心中空空落落,似乎少了甚么似的,于是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道:“赵匡胤治军有方,有目共睹,陛下如果觉得他可以帮到王环,可以夺情。”‘夺情’又称为‘夺情起复’,意思是为社稷夺去孝情之情,可不必去职,以素服办公,不参与吉礼。各朝各代都以孝治天下,亲孝最重。夺情原本少见,但是在战场上,原谈不上‘丁忧’,称之为‘墨绖从戎’,或者‘金革之事不避’。
柴荣想了一会,道:“为了操练水军就要赵匡胤夺情,似乎有点不近人情,这事以后再说。”顿了一顿,又道:“我想过了,在京师开凿湖池,训练水军。湖池连接汴河,交战的时候,战船由汴河直达淮河长江。”张永德道:“臣觉得开凿湖池不但耗费巨资,而且无风无浪,莫若就在黄河岸边训练水军,只须打造战船。不但可以节省时间,而且能节省钱财。”柴荣也知道湖池里练出来的水军,终究不如长江黄河里练出来的水军。之所以这般大费周折,是因为高平之战七十余名将官临阵退缩,已经没有信任的大将了。水军乃是新组建的,更是将来的致胜法宝,无论如何也要在自己的掌控之下。王环乃是降将,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柴荣吩咐下来的事,只能尽力而为,因此始终缄默不语。柴荣乾纲独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