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不许咱们进去,该如何是好?”王朴道:“那就把文书贴在他家门口,只要眼睛没有瞎,就能看到。”众差役见他口气严厉,各自领了文书。
王朴来到二堂,只见柴荣一手拿着碳笔,一手拿着界尺,正在自己绘图,赵匡胤站在旁边观望,当下道:“殿下,差役们都领了文书了,已经全都出动了。”柴荣点了点头,道:“这里头不是富户就是达官显贵,其实是件难办的差事,不过再难也要办好。我柴荣秉持公心,不怕得罪人,你盯紧些。”王朴颔首道:“下官知道。”顿了一顿,问道:“殿下在绘甚么图?”柴荣停下了手,踌躇满志道:“我要扩建开封城,这是开封新城图。”
他连日明察暗访,实地勘测记录。开封人口稠密,但是城池狭小,极其拥挤。不仅如此,城内的街衢道路狭窄,而且弯弯曲曲,竟然没有一条是直的。私搭乱盖的木板房随处可见,这许多人拥挤在一起,一旦有火灾发生,想逃都是极难。因为习俗的缘故,死了人的都埋葬在了城里,大大小小的坟地竟然多达数十处。不仅占据了宝贵的土地,而且极不美观。河道雍塞,不利漕运,有的河段竟然成为人们倾倒马桶的地方,臭气熏天。一言蔽之,开封城又脏又乱,丝毫没有都城的气象。
开封初名大梁,从前是宣武军节度使的治所。朱温篡唐自立,定都于此。后唐灭后梁,又把国都迁往洛阳。从此开封与洛阳并立,洛阳是为西京,开封是为东京,此后后晋、后汉及大周皆定都于此。做为宣武军节度使的治所,倒也说的过去。可是做为一国都城,现在的开封就显得太狭窄破旧了。朱温、石敬塘、刘知远这些君王目光短浅,得过且过,有个窝就心安理得了,谁有闲情逸致去琢磨扩建新城?再则就是国库空虚,实在是穷。有那些闲钱不如奢靡挥霍,及时行乐,谁又把国计民生放在心上?柴荣目光窎远,胸襟万丈,看出种种弊端,因此决意扩建新城。
只听得柴荣续道:“连日来我在各处勘察走访,想的就是这件事。现在的开封破旧拥挤,没有都城的样子。破旧立新,方能显出我大周朝都城的气象。”王朴道:“殿下为江山国祚之计,为民生之计,立意虽好,但是扩建新城,不但耗费无数,而且开封地势平坦如砥,没有山川之险关隘之固,无险可依。洛阳周围山川环绕,易守难攻。依下官之见,扩建新城,莫如迁都洛阳或者长安。”柴荣放下碳笔,道:“这件事我也想过,洛阳固然有山川之险,但是王气已尽,长安更不必说了。开封虽然地势平坦,一马平川,但是有汴河、五丈河漕运之利。疏通河道、拓宽街衢、种植树木、开凿水井,新城扩建之后,势必气象为之一新。那时街衢宽阔,车马并行无碍。河道密布,舟楫畅通无阻。水陆汇通,八方辐辏。莫说现在的开封,就是长安和洛阳也不可与之相提并论。至于无险可倚之说,我不赞成。为甚么要守?为甚么不能反守为攻?”王朴恍然大悟,当下道:“殿下英明。”
柴荣亲手画好草图之后,入宫觐见郭威。郭威笑道:“听说你最近每天在开封城里勘察街衢河道,格外忙碌。”柴荣道:“儿心中有个想法,如今的开封狭窄脏乱,没有都城气象,儿想扩建新城。”郭威想了一会,道:“这个想法不错,说来听听。”柴荣展开草图,道:“如今开封里的河道堵塞,有的地方竟然成了沼泽。街衢狭窄,莫说行走车马,就是走人都难。城墙破旧,坟墓遍地都是。各官署都年久失修,可是却找不到一块地方重建。总之是又乱又差,有失我大周朝国都的体面。”顿了一顿,又道:“儿实地勘察,亲手画了张草图,父亲请看。”指着四四方方的草图详细说明,汴河和五丈河等河道的走向,官署、军营、百姓聚集之地坐落于何处。
郭威仔细聆听,道:“看这样子,新城不小啊。”柴荣道:“儿算了一下,新城周圆大约四十里,面积是现在的四倍。新城建好之后,水陆汇通,四通八达,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比现在都方便多了。其实儿想扩建新城,绝不是为了粉饰太平,更不是意气用事,实在国家太穷了。中原乃四方征伐之地,唐朝时四夷归服,可是现在却沦落到又穷又乱,谁都可以打一拳,抡一棒子的地步的地步。周围的南唐、吴越、西蜀、北汉、楚国、辽国,那一个不比我大周朝富庶安宁?新城建好之后,天时地利人和,商旅汇集,做买卖的人多了,国家也会随之富庶起来。儿从前走南闯北,做过买卖,东边的物品往西边运,南面的物品往北面卖,深知其中道理,只有动起来,民间才能富庶。治国正是澄清吏治、百姓富庶、军马强壮。民间富庶了,国家才能兴盛,社稷才能稳如泰山。”耳听得如此豪言壮语,郭威沉吟片刻,道:“你看的比我深远,扩建新城真的是势在必行,我一百个赞成。”顿了一顿,又道:“扩建新城,耗费必然无法计数,这些钱朝廷可以出。遇上甚么难处甚么阻碍,尽管开口。”柴荣喜道:“多谢父亲。”郭威连连摆手,道:“你我是父子,不必言谢。再说你是为了江山社稷,又不是牟取私利,没有道理不站在你一边。”
说话之间,孙延希端了一碗药走来,道:“陛下,该吃药了。”柴荣大吃一惊,问道:“父亲病了?”郭威微微一笑,道:“一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