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马情赵父出计策
量街衢晋王绘草图
赵匡胤走马上任,柴荣派遣侍从潘美陪同熟悉军务。潘美比赵匡胤年长两岁,身形高挑,一双星眸黑白分明,两道眉毛又细又长。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当真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比起宋玉、潘安这些传说中的美男子,丝毫不遑多让,不负名中有个‘美’字。赵匡胤并非以貌取人之人,但是初一见面便生好感,边走边说:“仲询兄风度翩翩,当真算得上是奇男子。”潘美逊道:“军使过誉,我不过生了一付好看的皮囊而已,爹妈给的,我也没有办法。”言下似乎并不以容貌英俊而沾沾自喜。只听得他续道:“倒是军使,魁梧伟岸,器宇轩昂,昂藏挺拔,潘某一见倾心。军使原本调任滑州,但是晋王殿下一再挽留,必然有过人之处。不然晋王殿下不会如此青睐有加,日后还请军使多多指教。”
赵匡胤见他不但风度翩翩,而且能说会道,心想:“这可当真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啊!”当下笑道:“咱们同在开封府任职,既是同僚,以后还要多多亲近亲近。”潘美颔首道:“正是,正是。”赵匡胤又道:“我最喜欢结交朋友,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想起一人,又道:“东西班都指挥使高怀德不但枪法出神入化,而且精通音律,自己谱曲。和你一样,也是风流倜傥的人物。”潘美道:“我知道此人,他是‘白马银枪’高思继之孙,齐王高行周之子。他身份尊贵,我只知其名,未曾谋面。”赵匡胤道:“我和他是好朋友,改天咱们一起聚聚。”潘美笑道:“如此极好。”
说话之间,来到了马军军营。军营分成两块,一边是营房,一边是马棚。十座马棚里养着二三百匹军马,此刻正是上午,马军们有的遛马,有的喂草料,一派忙碌。潘美召集众马军,大声道:“大家都过来,新任马直军使到任了。”众马军陆陆续续列队行礼,赵匡胤拱手还礼,朗声道:“众兄弟好,我叫赵匡胤,今天刚刚到任,请大家多多指教。”众马军知道他说的是官场上的场面话,并不当真,当下齐声道:“请赵军使多多指教。”赵匡胤点了点头,道:“大家都去忙罢。”众马军当下散去。潘美见赵匡胤既不对着花名册点名,也不询问军务,似乎对军务漠不关心,心中虽然疑惑,但是身为外人,不便多嘴,只是微笑不语。
赵匡胤在每座营房里转了一遍,当看到有赌具和酒坛子的时候,心中就有底了。来到马棚,仔细查看每一匹军马。这里有蜀马秦马河西马燕云马,还有些不知其名的杂交马匹。军马吃过了草料,马槽里都是清水。虽然品种不同,但是都瘦骨嶙峋,毛色暗淡。有的无精打采,有的病病恹恹,更有甚者毛发脱落。眼见一名老兵正在打扫马棚,当下走了过去,问道:“你是养马的老兵?”那老兵放下手里的活,躬身道:“我正是养马的老兵,赵军使有甚么吩咐?”赵匡胤道:“这些军马怎么一个个瘦得皮包骨头,你们怎么养的?”那老兵道:“咱们精料粗混着喂马,并没有半点差错,或许是军马水土不服,因此才这么瘦。”赵匡胤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老兵这么回答,显然是在推诿,如何叫他信服,当下发作道:“一两匹马瘦弱还说的过去,所有的军马都这样,你们是怎么喂马的?”那老兵见他动了怒火,哆哆嗦嗦,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匡胤又道:“谁是养马的军头?”那老兵道:“是袁衡。”赵匡胤问道:“他在何处?”话声未落,只听一个声音道:“来了,来了。”一名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一阵小跑而来,行过礼后,道:“见过赵军使,我是袁衡,是养马的军头。知道赵军使今天上任,忙着整理名册,因此来晚了,请军使见谅。”赵匡胤打量一眼,只见他一双小眼,上唇两撇老鼠胡须,大腹便便,其貌不扬,极其普通。赵匡胤问道:“你是军头?”袁衡连连点头,眯着眼睛笑道:“正是,正是,我就是个养马的头儿,初次见面,还请赵军使多多关照。”不笑还好,这么一笑,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几乎都看不到眼珠子了。
赵匡胤问道:“军马一个个瘦的不成样子,你们是怎么养的?”袁衡皱起眉头道:“咱们都是按照定制喂养军马,一天几餐有精料有粗料,精料里拌有黄豆、盐粒,粗料里拌有米糠、麦麸。有青草的时节,轮流赶出去吃青草。没有青草的时节,就喂草料。正所谓草膘料力水精神,咱们好生喂养,可是这些军马就是不争气,一斤膘也不长,真是愁死人了。”言罢摇头叹息。赵匡胤见他说的头头是道,挑不出一点毛病,道:“去草料场看看。”
草料场就在旁边,抬腿就到。只见草场里堆着十几垛草料,每垛草料旁边放在四桶水,这是防止草料失火而预备的。十几名老兵铡草拌料,忙的不亦乐乎。袁衡抓起一把拌好的草料,道:“赵军使请看,这是拌好的精料。”赵匡胤也抓起一把,放在鼻下闻了闻,并无霉臭异味。袁衡笑道:“赵军使放心,草料都是新的,绝无霉坏。”指着草垛,又道:“吃完一堆草垛,咱们才运新的来。如此往复循环,草料都是新的。遇到天阴下雨,咱们都会盖上,绝不让军马吃发霉腐烂的草料。”指着左首一排厢房,又道:“名册账簿都在里面,请军使查验。”
走进其中一间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