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街道星罗棋布,出后门沿着长街走下去,但见店铺鳞次栉比,摊贩吆喝叫卖,不绝于耳。
马车的帘子掀开一半,岳娉婷透过帘子,兴致勃勃地往外看。
半晌,岳娉婷才恋恋不舍地放下帘子,轻叹了口气,幽幽地望着沈青杉。
“我真羡慕你。”
沈青杉笑了笑,心里暗道:你要是成了我嫂子,别说逛街,逛山逛水都好说。
小厮驾着马车转了三条街,才朝南阳伯府驶去。
刚到角门口,还没停稳车,就听岳娉婷的丫鬟秋水唤了声:“少爷,您回来了。”
沈青杉撩开帘子一看,是岳渊停。
十八岁的少年,眉目清俊,穿一袭雨过天青色长衫,说不尽的温润儒雅。
岳渊停问:“秋水,你从哪儿回来?小姐呢?”
“回少爷的话,婢子随小姐去镇南王府拜访长安郡主,郡主送小姐回府。”
岳渊停一听,忙快步走到马车前作了个长揖。
“长安郡主仗义援手,救家母与舍妹性命,在下感激不尽,请郡主受在下一拜。”
沈青杉落落大方地道:“岳公子言重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郡主高风亮节,在下深感佩服。”
他吩咐随身小厮道:“快开大门,禀报父亲母亲,长安郡主到。”
沈青杉忙道:“岳公子不必兴师动众,我只是送娉婷回府,改日再来拜访令堂大人。”
她拍拍岳娉婷的手背,温然笑道:“娉婷,我就不送你进去了。”
岳娉婷看了眼岳渊停,轻轻“嗯”一声,扶着秋水的手下了马车。
沈青杉朝岳渊停点了点头,吩咐小厮掉头回去。
岳渊停目送马车走远,许久才收回目光,步入角门。
岳娉婷跟随其后,与他保持三尺距离。
“小妹,这长安郡主温和有礼,不像将门出身,倒像个公侯世家的千金小姐。”
岳娉婷不以为然:“大哥这回可真是看走眼了,青杉可是个文武双全、傲骨铮然的奇女子,她还去北境打仗了呢!”
“是么?”岳渊停随口一问,宠溺地笑道,“倒是头一回听你如此夸赞某人,可见你与长安郡主甚是投缘。”
岳娉婷满脸崇拜之色,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大哥有所不知,青杉她……”
“……”
岳渊停静静地听着,不知不觉,竟随着岳娉婷清脆娇软的嗓音,走进了后宅。
——
沈青杉下了马车,悠哉悠哉地缓步而行。
大云国一百零五年的江山,倾注了沈氏四代儿郎的鲜血与生命。
往后三十七年,将会搭上她的一生。
沈青杉心里沉甸甸的,百般滋味,难以言喻。
“郡主!”
尺素捧着刚出锅的糖炒栗子,惊喜地唤道。
沈青杉恍然回神,温和地道:“尺素姑娘,是你呀。”
“妾身拜见郡主,郡主万福。”尺素行礼,主动说道,“王妃想吃糖炒栗子,妾身才去买来,正要回府。”
“尺素姑娘温柔体贴,岳王与王妃好福气。”
尺素红着脸笑了笑,压低声音道:“多亏郡主提点,妾身用心伺候王妃,王妃果然待妾身宽厚更甚以往。”
“那就好,岳王与王妃都是温良宽厚、明辨是非之人,谁好谁不好,他们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
“明儿个我去瞧瞧王妃,劳尺素姑娘替我传个话。”
“妾身谨记。”
尺素对沈青杉千恩万谢,毕恭毕敬地行了礼才离去。
沈青杉目送尺素的背影,眯了眯眸子,扬唇微笑。
她得精心为侯明珠准备一份厚礼才是。
才拐过街角,就见归雁脖子伸得老长,正满脸焦急地张望。
“出什么事了?”
“倒没什么大事,就是表小姐来了,哭哭啼啼,没完没了的,惹得王妃头疼。”
沈青杉容色微沉。
这个云晞,还真是狗皮膏药沾上身,甩不掉了。
“归雁,去叫征鸿,牵马,拿上弓箭钓竿,随我出城。”
归雁大喜,一溜烟跑了。
不大会儿,主仆三人快马出城,来到落日湖畔。
垂钓的垂钓,打猎的打猎。
天色擦黑,满载而归。
归雁嘴撅得老高,老大不乐意:“京城样样都好,只一点,野物太少,打猎垂钓,都不尽兴。”
征鸿瞪她一眼:“慎言!”
沈青杉看着两个丫鬟,不由宠溺地笑了。
十六岁的少女,一个心直口快,一个老成持重,都对她忠心耿耿,至死不曾背弃。
这一世,她会好好护着她俩,绝不让任何人伤她俩半根毫发!
——
清晨照例是去战王府练剑。
云冽是个严师,甚至称得上苛刻,沈青杉每回来,都免不了落得一身青紫。
“嘶……王爷,您下手能不能轻点?”
沈青杉被一掌拍飞,趴在地上,扯着嗓子哀嚎。
云冽出手时收着力的,知道她没受伤,顶多也就是点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