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云冽都带着沈青杉去巡营。
不需要她上阵杀敌,但也不能让她太安逸,毕竟这是在军中。
第四日午后,粮草到了。
然而,押运官何明光只带来了不足两百石粮食,还不够大军吃一顿饱饭的。
将领们对此大为不满,七嘴八舌地议论。
何明光满脸谄媚的笑容:“启禀元帅,因北境苦寒贫瘠、筹粮不易,且道路不熟,为防有失,下官特意先带一支小队探路,三日后,大批粮草将运抵洪州。”
将领们一听,不满之色瞬间消失,还有两个将军夸赞何明光心思细发、小心谨慎。
云冽淡声道:“何大人辛苦,下去歇着吧。”
何明光拱手行礼:“多谢元帅体恤,下官稍事歇息,明日便启程,护送大批粮草运往洪州。”
沈青杉侧眸瞧着何明光,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
何明光行事周全,分明挑不出错处,可她就是觉得,他那过分谄媚的笑容,和滴溜溜乱转的眼神,着实扎眼。
沈青杉捂着嘴咳嗽几声,揉了揉红通通的鼻头,时不时吸溜一下清水鼻涕。
北境实在太冷了,她在温暖的南疆生长,属实适应不了如此酷寒。
云冽瞥了眼沈青杉,冷声道:“你也回去。”
沈青杉立即低头拱手,毕恭毕敬地行礼:“多谢元帅!”
转身就走,还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云冽眉心微蹙,眸中闪过一丝警觉。
连日巡营,她虽然冻得瑟瑟发抖,但毫不懈怠。
此刻叫她回去,她竟答应得如此干脆利索。
云冽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
他还真动了几分好奇,想知道这小东西到底要做什么。
离开正厅,沈青杉快步追上何明光,搓着手嘶嘶哈哈地道:“何大人,留步!”
何明光顿住脚步,撇头一看,是个瘦瘦小小的士兵。
脸蛋冻得发紫,嘴唇发青,抖得跟筛糠似的,那大鼻涕直吸溜。
“这位小将军是?”
沈青杉摆了摆手,哈哈苦笑一声:“我可不是什么将军,我姓沈,我爹是镇南王。”
何明光眼睛瞪得老大,惊诧不已:“阁下是镇南王的公子?”
沈青杉点了点头,捂着嘴一连声地咳嗽。
“沈公子一向不是在南疆的么?怎么会在北境军中?”
“嗨,一言难尽!”沈青杉连连摆手,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走,去我屋里坐坐。这鬼天气,冻死个人!”
何明光眼珠子一骨碌,喜上眉梢,拱手做了个长揖,脑袋都快栽地上了。
“承蒙沈公子抬爱,下官却之不恭。”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瑞雪园。
园子外头有士兵把守,见沈青杉带着人进来,并没阻拦。
进了屋,沈青杉从炭盆上取下锡壶,给何明光倒了杯热水。
“何大人,快喝一杯暖暖身子。”
“不不不,沈公子,军中不可饮酒。”
何明光舔着嘴唇,嘴上拒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茶杯。
天寒地冻的,能喝上一杯热酒,那可是莫大的乐事。
沈青杉笑道:“这是茶水,我病着呢,可不能喝酒。”
何明光眼里顿时流露出下意识的失望:“多谢沈公子,您快请坐,添茶倒水,理当下官代劳。”
沈青杉也不客气,坐下捧着温热的茶杯暖手。
何明光眼珠子滴溜溜转,打量着沈青杉的屋子,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询问。
“沈公子是染了风寒吧?北境苦寒,您何苦来这里受罪?”
“您身份尊贵,怎的院子里连个守卫的兵卒都没有?”
沈青杉不动声色地道:“元帅就住在正房,有元帅在,哪个嫌命长的敢来送死?”
“噢~”何明光点了点头,站起身,笑呵呵地给沈青杉添了杯茶水。
聊了几句,他就起身告辞了。
“沈公子抱恙,下官不敢过分叨扰。公子您快歇着,可要安心静养,保重贵体。”
沈青杉笑道:“哎,何大人好走,外头太冷了,我就不送你了。”
“沈公子留步。”
屋里燃着炭盆,窗子开着一线通风。
沈青杉走到窗边,透过窗缝向外张望。
何明光并没有径直离开瑞雪园,而是朝着庭院的假山走去。
站了会儿,又走到松树前,一副赏景的闲适样儿。
沈青杉微微一笑,将茶水一口喝干。
等何明光走后,她便吩咐守兵去请军医。
“军医,我这两日夜不能寐,你可有助眠的药物,给我一些。”
军医拿出一个细白的小瓷瓶,在一小张牛皮纸上倒了些粉末,仔细包好。
“这是军中给伤患所用镇痛助眠的药物,药劲颇大,公子每回使用,以小拇指甲盖挑一些,便可安睡一整夜。”
“切记,不可过量,否则昏睡上三两日,元帅责罚起来,小人吃罪不起。”
“多谢。”
沈青杉将小小的药包塞进腰间,当即去丰年院。
曹景文在正厅随同将领们商议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