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在杨宜年耳中,乍一听是在质疑容成业的判断,吓得脸都白了,忍不住拿眼神直瞟容成业,生怕容成业脾气上来,对着黎至清也来一出拳打脚踢,就更不好收场了。
“这——这——”杨宜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倒是容成业,丝毫不见愠色,反倒是眸子一亮,对着黎至清颔首道:“其实这也是我怕的。”
众人只当他怕搜不到天石无法交差,纷纷劝慰着,只有黎至清从容成业无奈地语气中听出了他意。此刻,他们二人都明白,此事除了监守自盗,更像蓄意为之。既然胡旗人早有预谋,想借此损伤大成颜面,乃至影响和谈,那天石定然不会让他们轻而易举地找到。
容成业与黎至清交换过眼神,又换上了方才不苟言笑的面容,“左司谏问话了,你们还不赶紧回话。”
杨宜年不敢怠慢,仔细回忆一番,连日来除了络绎不绝的世家公子,仿佛并无可疑之人、可疑之事,摇了摇头讪讪地笑了笑。
“一件可疑之事都没有?那有没有不该出现在馆驿的人?”黎至清循循善诱。
杨宜年苦着脸想了一会儿,“若非要有的话,就是赵太医,馆驿是配有医官的,本不该惊动他老人家,是秦王殿下将其请来的,为公主殿侍疾。当时咱们怕出事,都殷勤伺候着,结果公主殿下活蹦乱跳,丝毫不见病态,咱们虽然好奇,也不敢多问。”
“赵太医?可是须发尽白的那一位?”黎至清对这位太医有些印象,当初他刚入晋王府,穆谦曾请其为他医治,一张方子便止住了他旧疾的恶化。
杨宜年抬着脸回想的功夫,容成业把话接上了,“太医院姓赵的太医就这一位,不会是旁人。据我所知,这位太医素来明哲保身,谁家请他,都会卖个面子,从不肯轻易得罪人,这多年一直规行矩步,这种有损邦交的事,他不会做的。”
杨宜年附和道:“是这个话,赵太医那位老爷子,来回就带了一个药箱,就算把那天石敲碎了,也装不下。”
黎至清所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看向苏淮,“子澈这边有什么发现?”
苏淮想了想,清晨的确有一件小事,但看起来与眼前之事并无关系,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子澈?”黎至清轻轻唤了一声。
苏淮蹙了蹙眉,迟疑道:“先生,不寻常之事的确有一件,但瞧着与此事并不相关。”
黎至清朝他鼓励地笑了笑。
苏淮立马道:“今早刚入卯时,朱雀营的兄弟在偏门拦住了一位胡旗使臣,他身上背了个小包袱,探头探脑,形迹十分可疑。兄弟们拦下了他,打开包袱发现里面乃是大成专门为胡旗使臣订做的华服,不过已经脏污不堪。细问之下才知,他觉得衣袍值钱,想拿出去变卖,又怕被发现,让胡旗丢了面子,这才想着弄得脏些,反正盥洗过后,衣料装饰都是值钱的。”
苏淮说完,忍不住用鄙夷的眼光看向了巴雅尔。
原来,大成赠送各国来使的华服华贵异常,胡旗人收了后,都舍不得自己穿,而是偷偷将其典当变卖换成银两,等到有人提起那些衣裳,他们则打肿脸充胖子,说那些衣裳没有他们的皮袄好,他们才不会穿。
其实,各国来使将大成朝廷的赏赐变卖还钱的事根本不是秘密,布匹绸缎、古董字画、香料茶叶只要能换钱的,他们通通不会带出京畿,他们只认真金白银。
杨宜年见苏淮将此事抖搂出来,面上有些尴尬。
“山猪吃不了细糠!”这些事容成业自然也晓得,冷笑一声,忍不住嘲讽一句,而后又对着黎至清道:“黎兄可有什么想法?”
黎至清低头垂眸思索半晌,坦言道:“并无头绪。”
容成业见状,直接拍板,“既如此,那就先按方才所说,现在立马去办!”
众人领了任务,各司其职地忙碌起来。杨宜年无事可做,则带着他枢密院的官员,围在容成业和黎至清跟前殷勤伺候着,指望他们赶紧把天石找回来,好避免一场不必要的外事争端。
黎至清被杨宜年聒噪地脑仁疼,寻了个借口出了正屋。只携了银粟出来,黎至清才顾上好好看看这馆驿。院内正中央乃是一个水池,现下天寒地冻,水池中已经结了冰,水池中央是一座假山,看起来光秃秃的,一点生气都没有。
黎至清正对着水池出神之际,身后传来了杨宜年那阴魂不散的讨好声。
“左司谏怎么站在这儿,如今虽然三九天刚过,但还冷得要命,赶紧进屋吧,别着了风寒。”
黎至清回神,指着水池问道:“杨都承旨,这池中的水是何时结冰的?”
杨宜年回忆了一下,“池水自上次落雪结了冰,一直未融化,有些日子了。”
黎至清若有所思,“上次落雪仿佛是胡旗人进京之前?”
杨宜年忙道:“当然,这水都冻上好久了,结结实实!”
两个人正聊着,苏淮带了一人进了馆驿,黎至清定睛一开,跟着苏淮来的人竟是正初。
苏淮没搭理杨宜年,直接向着黎至清走来,“先生,天石丢失一事,晋王殿下已经知晓,令我等务必配合先生,先生有何差遣,尽管吩咐就是。”
“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