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要等待刑部和大理寺的结论。
初冬的黄昏,总是到来得格外早,夕阳落在过云楼外的树林间,把窗纸染成了琥珀色。李卓然下去送客关张,云华也站起身来,打开了窗子。炽热的余晖一时洒进屋子里面,照亮了每个人的面庞。
他向外眺望,窗下正是项府旧宅的院子,如今已经荒了,桥边的亭子顶上长着半人高的茅草,亭下无数杂草尚且郁郁葱葱,长在一地的青苔之上。张云华记得在书院念书时,项抗常邀他一起回家,二人便来这亭中读书玩耍。那时周遭草长莺飞、姹紫嫣红的景象,依然历历在目,却已恍若隔世。
赵清州也来到窗边,与张云华并肩而立,两个人无言地站了一会儿,云华开口问道:“项抗可去上朝了?”清州摇头:“没去。”“我准备今晚去找项抗,让他想办法带咱们去程大人那里,问问今日刘内侍府中搜查的情况,若在那边真有什么发现,咱们也好心中有数。”
清州与云华对视了一眼:“项老将军恐怕不会让项兄弟出来见你。”“他出不来,我进得去,”云华笃定地说道:“项抗恐怕还不知道朝上的事情,咱们得告诉他。他听了,定然比我们两个还要着急联络程大人。”“这……不妥吧?”清州担心,项抗若是自行闯破禁足之令,会被项远潮责罚:“云华,不然咱们两个,加上卓然,一起去见程大人?”
“你坐着的官位炙手可热,多少人在盯着呢,就不要牵涉其中了。项抗的巡防营与刑部素来多有协作,巡防营出面,旁人自说不得什么。若是我与卓然两个江湖中人,贸然前去,恐怕会给程大人惹出麻烦。”
“可项兄弟毕竟父命难违。”
“我懂,清州。也不用项抗亲自去,让他派几个巡防营的人手,假借公务登门,我与卓然混在其中便是了。”云华拍拍清州的肩膀,示意他放心。清州深深看了云华一眼,笑起来:“你呀,果然是个足智多谋的。”他笑着回头,看到秋秋倚在欧锦书的怀中,仰头问锦书方才唱得是什么曲子,撒娇求锦书把曲子词念给她听。
“把窗子关上吧,别冻着小秋和锦书。”清州说着,将窗子合上了,拉着云华回身坐下:“等卓然回来,咱们告个别,你便带着小秋跟我回去吧,问松斋尚有间厢房,你们住在里面正好。”锦书闻言忙道:“清州哥哥,户部的衙门,来往恐怕多有不便,不如让云华哥哥带秋秋跟我回去,我那府中宽敞僻静,不惹人注意,又有家丁女使,能照顾他们饮食起居。”
赵清州想了一想,觉得问松斋虽有小门直通街衢,往来方便,但秋秋毕竟是女孩子,待在尽是男子的地方,恐怕多有不惯,便问道:“锦书府上,方便么?”“方便,父亲和母亲,要下个月才回来。”锦书揽着秋秋道:“乖秋秋,锦书姑姑回去教你唱方才那首《西洲曲》好不好?”秋秋还未作答,忽见李卓然推门进来道:“下面没人了,清州、云华,你们快回去吧。”
清州道:“我们正在商议,云华去哪里住的事情。”卓然愣了一下,问道:“云华不跟清州回去,难道还要回清平斋么?太危险了,他们既然要抓你和秋秋,必然会派人守在那里。”锦书解释道:“是我想让云华哥哥去我府上住,所以在和清州哥哥商议。”卓然“哦”了一声,看了看云华,又看了看锦书,说道:“若是不去老赵那里,那云华住我这里也是一样。”
“我那里有女使,可以照顾云华哥哥和秋秋。”“我也可以照顾云华和秋秋,或者,你带小秋秋回去,云华住我这里。”“可秋秋从小便是跟着云华哥哥的呀,怎么可以分开。”锦书有些着急起来,心中气恼李卓然今日为何如此不通情理。
“眼下,史弥远满城在找这一大一小两个人,或许分开更不容易被发现。”李卓然想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云华看出了卓然的意思,笑着解围道:“卓然说得有道理,正好我今晚要和卓然一起去趟将军府,秋秋跟着锦书,我反而放心。”“云华哥哥,”听见云华这样说,锦书也一时没了主意:“那……我便带着小秋自个儿回去?”
云华点点头,温柔地征求秋秋的意见。秋秋知道这件事大人们已经商议出了结论,自己要是反对,便是故意添麻烦了,而且跟着欧锦书这样温柔的姑娘在一起待几天,她也没什么异议,于是乖巧地说道:“师父去忙吧,秋儿不添乱。”
云华欣慰地摸摸秋秋的脑袋,又对清州说道:“我留在这里吧,去你那里,不免惹人注意。”“我倒不怕这个。”“你不怕,我怕,如今这个局面,咱们谁也不能赌,总归是小心点好。清州,等程大人搜完了童府,你派人来告诉我们一声,我与卓然便去找项抗。”“那好吧,你们多加留心。有事情,便直接去问松斋寻我。”赵清州交待完,便走下了过云楼。
锦书也带着秋秋回了欧府,房间里一时剩下了卓然和云华。“云华,谢谢。”卓然忽而笨拙地致谢道。“什么?”云华有意装作不明就里。“我不是防你,我是……”“卓然,我都懂。”云华善意地笑着:“锦书毕竟待字闺中,你是为她的名声考虑,换作是梦棠,我恐怕也会担心。是我与清州先前考虑不周,你不要介意。”“云华,谢谢。”卓然还是这两个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