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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濒州(1 / 2)

如酥在抬手敲门的一瞬间停了手。

他知道今夜元大人在江锁房间,所以,犹疑了片刻,便转身离开。

三人为了躲避如酥,挤在一个衣柜里。

江锁被风逸臭得直飙泪。

风逸自己也数度濒临晕厥。

待听到如酥的脚步远去,风逸才推开了柜门,一边挥手扇风,一边大口喘气。

金蛇惑心僵直地从江锁的袖中滑出,呼吸了半晌新鲜空气,才活泛了回来。

江锁抹了一把泪,道:“那小和尚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赶紧回狼毫山,去找殿下。”

风逸乃东宫近侍,轻功十分了得。

功夫唯快不破,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感通寺逃走,并非什么难事。

“今夜死了人,他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我带你们一起走。”

风逸说着,目光落在了木婵娟身上。

江锁看着风逸,道:“这寺里古怪多,我走了,线索就断了。”

她的态度总是温和,但风逸知道,她很少改变主意,说出的话像板上钉钉,正如她出鞘的剑,不会伤人,却要索命。

“我也不走。”

木婵娟说得坚定。

“哦……心上人在寺里。”

风逸目光有些黯淡,悻悻道:“我先去洗个澡,换个衣服。”

是夜

风逸悄然离寺。

木婵娟不敢独自回房,便在江锁的房里歇下。

江锁一夜未眠,换了一袭白衣,喝着温热的酽茶,看似漫不经心地练着字。

按照她在夜里观察到的速度,每一晚将从感通寺生产出一百来支火铳,一月便有三千支。若感通寺的军火只流入一处,那么,那个地方才是真正的拥兵自重、自立江山。

根据她的分析,火铳最终的去向是濒州。

濒州知府曾到太安宫复过命,江锁有些印象,是个干瘦的白胡子老头,名叫宋荆卿。

去年,大约这个时候,太安宫满地落雪,宋荆卿就跪于宫门之外,请朝廷为濒州守备军发放军粮。

濒州的地理位置特殊,三面环海,渔业发达,但粮产一直上不去。

这与当地的水土不无关系。

近年以来,沿海倭患日益严重,渔民频受侵扰,渔业几乎被中断。

濒州军民的粮食供应不上,很多老人与小孩活不过冬日。

宋荆卿在太安宫门口请命,跪了整整三炷香的时辰,太后也不过问。

雪水浸湿了他的官袍,严霜覆在他的须发、睫毛之上。

那时,江锁就站在宫檐下看落雪,看宋荆卿。

宋荆卿的白发梳得一丝不苟,与白雪融为一体,胡须修剪得宜,冠发戴得端正。

朝中有传闻说,宋荆卿行为刻板,恪守礼教。

传闻非虚。

三炷香后,太安宫派出宫女南枝传话,今年国库结余无多,军粮由濒州自行解决。

这意思很明了——国库有钱,但不会给到濒州。

宋荆卿闻言,依照礼法规定朝太安宫拜了三拜,方才起身离开。

因为跪得太久,他起身后,站在原地缓了很久。

同行的地方官员都战战兢兢地候在一旁。

老头很是要强,从不让人搀扶。

在此之后,濒州这个地方似乎在朝中的奏报里消失了。

太后不问,无人会提。

如今大量军火畅通无阻地运向濒州,宋荆卿是没有察觉?还是刻意为之?

江锁想到此处,握笔的手在空中停顿。

一滴黑墨滴在纸上,晕染开来,像一阵黑色迷雾飘摇而至。

寺里雄鸡报晓,天将亮未亮。

乌云很厚,遮天蔽日地挡住了阳光。

风雪将至。

门外有脚步声,房门轻敲。

木婵娟警觉地惊醒,拉住被子看向江锁。

江锁不慌不忙地示意木婵娟躲进被子,向门口处应了声:“门没锁。”

进来的人是元柳。

他显然也一夜未眠,换了一身整洁的常服,问江锁:“听小厮来报,昨夜走廊发生了命案,可有惊吓到姑娘?”

哈。

江锁在心里笑出了声:元柳还算沉得住气,明知夫妇二人之死就是她的手笔,还是要明知故问地关切一遭。是试探,也是交锋。

想到这里,她放下毛笔,从桌案走出,无辜发问:“这可如何是好?我才刚来寺中,怎的就出了这等凶险之事?”

她皱起了秀眉,说得哀婉。

曾有一个瞬间,元柳有一种“凶手不是她”的错觉。

可惜,她实在演得太好,完美本身就是一种漏洞。

元柳冷眼看着江锁,确信两条人命正是她所为。

他亦听出了江锁的话里藏着的机锋——她才刚来,寺里就去了两条人命,也就是说,今后还会更多。

元柳笑了笑,道:“元柳乃是惜花之人,舍不得美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担惊受怕。今日早膳还请姑娘一同享用,算是元柳给姑娘赔罪了。”

这是有事要谈。

江锁当下也不推诿,笑道:“有劳元大人费心,请。”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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