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任务?什么梁则广?
最重要的是,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游光蒲的手慌乱中一动,不小心碰到琴弦,发出了一道极轻微的响动,紧接着,她就感到对面的视线朝她射了过来。
幸亏这时老鸨的解释声响起:
“呵呵,是这样的客官,明月他最近受伤了,正在修养呢……但是您放心,我们阿菩比起明月来也是不遑多让的,保证您喜欢!”
“……是吗?”
来者沉声道:“那我倒要看看,这阿菩有没有你形容的这么好了。”
“那,爷您慢慢玩,咱就先出去了~”
说罢,老鸨就挥着帕子退出去,将门仔细掩上。
门一关,喧哗声便被拒之门外,屋内的动静越发明显起来,游光蒲能听见对方的鞋踩在木地板上,沉闷的脚步声。
就在屏风上的人影,由朦胧逐渐变的清晰时,游光蒲的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别过来!”
她刻意压低声音,伪装成豆蔻男子变声期时的声音,但尾音里的颤抖,却无法掩盖。
果然,对面的人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她的不自量力,还是在笑她的欲擒故纵。
游光蒲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即亡羊补牢道:“客官还请……先停步,且听阿菩弹一曲,如若合您心意,再见面不迟。”
对方来了兴趣,“你会弹曲?”
游光蒲当然会弹曲,不但会弹,还弹的很好,她先前跟贺晏清说自己什么都不会,其实是诓骗之词。
“今日仲秋节,”游光蒲抚上琴弦,轻问道:“客官想听什么曲?”
她特地在前面提点一句仲秋,就是想暗示对方,选一首思乡曲。
果不其然,对方说道:“……那就弹《三春三月》吧。”
《三春三月》是一首流传甚广的曲子,描绘的是暮春三月时节,游子看到一片莺飞草长的景象,思及故乡时的情感……
游光蒲暗自思忖,对方选这首曲子,是否说明他的家乡在南方呢?
她双手抚上古琴,垂下眼眸,轻柔拨动,扫出一片松沉悠远的意境,宛若“太古之音”降世。
明明是一派鸟鸣花开的春意,却将思念之情糅杂其间,透出股淡淡的哀愁,带着无数有家不能归的游子之思。
琴音隔窗飘出,愈飘愈远。
街上有听到的客人忍不住驻足聆听,直至飘到街对面暗香阁的三楼,大开的门窗内。
“……”
听到琴声的贺晏清耳朵一动,执茶的手顿住,对高川说道:“派人去看看,是谁在抚琴。”
“有人在抚琴吗?”
高川一介粗人,对音律相当不敏感,见贺晏清面色不善,他立即改口:“卑职这就去查!”
等人走后,贺晏清放下茶杯,眼神深邃地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长春院。
也许是一室茶香迷离,他的思绪被琴音带去了很远,那些被封锁在过去的,见不得光的记忆,一股脑全部涌了上来。
……嘈杂的火红的薄帐,耳里满是陌生男子和母亲的交欢声,他害怕地蜷缩在墙角……那些昏暗的夜晚,他被迫掌灯,目睹将他买回的高官老爷,在床榻之上折磨同他一般大孩子的景象……
那些人虚伪的嘴脸,朝他伸来的双手,全沾满了利益和肉欲的气味,恶心的他想吐。
贺晏清急速喘气,反复摸着那冰凉的绣春刀刀柄,才逐渐回过神来。
过去了,都过去了……那些肮脏东西,都被他一刀割了去,只要他穿着干净衣服,谁能知道他曾被鲜血淋漓,溅射满身?
只要他还能呼吸,还能听到那高墙之外的琴音,便代表他还活着,这便够了……
贺晏清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水,眼神又慢慢恢复了平日的冷漠。
不多时高川便返了回来,“启禀大人,抚琴的人好像是……阿菩。”
听到这答案,贺晏清微愣片刻,露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笑意,茶杯在他的掌间瞬间龟裂,化为齑粉。
“哼……很好,这家伙果然花言巧语,谎话连天……给我看好他那屋,不能出一点差漏!”
“是!”
……
而此时的游光蒲沉浸在琴瑟意境之中,根本没考虑到此举会惹怒贺晏清。
也许她想到了,但还是会这么做,毕竟她面前的客人,比起贺晏清更为捉摸不透。
一曲终了,余音悠扬,游光蒲伸手熨平琴弦,等待对面人的反应。
“客官,您可还满意?”
对面的人回味片刻,沉声道:“……好曲,甚是满意。”
“满意就好,”游光蒲笑了笑,主动起身绕到了屏风前,“同是天涯沦落人,今日能相逢,或许是客官和阿菩的缘分所至。”
一出屏风,游光蒲就看到桌案前,正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虽说他相貌平平,但眼神却十分锐利。
见她从屏风后走出来,男子眼睛一直,顿时黏在了她身上,不舍得移开。
游光蒲今日穿的男衣可谓相当正常,但架不住她本身是女子,那衣服罩在她身上更显柔美,尤其是宽衣广袖之下,那双素白的纤手。
“……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