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贺晏清走来,高川立即上前禀告道:
“贺大人,韩擒已按照您的吩咐,带着阿菩去了长春院,现在就等那人出现了。”
“嗯,”贺晏清轻哼一声,掀起轿帘钻了进去,“先去长春院附近,找个地坐坐。”
秦淮河畔,人流如潮,往来不息。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庆的笑容,但即便是节日的喜悦之情,也无法冲淡民众内心深处对锦衣卫的恐惧。
所以当四人抬着贺晏清的官轿,大摇大摆经过时,百姓依旧避退两侧,无人敢抬头去看。
官轿一路畅通无阻,直达长春院对面的茶馆,暗香阁。
高川:“大人,地方到了!”
贺晏清掀帘出了轿,茶馆里的人看到这阵仗,顿时就跑了大半,倒霉的老板只得苦着脸上前,将二人给迎了进去。
上到三楼最好的包房,点上最妙的茶水和小菜,贺晏清就和高川对坐着,一言不发望向街对面的长春院。
……
长春院,应天最大的南风馆。
前身是一家国营妓院,里面大多是犯官的家属,因闵裕当年清除献帝余党,曾将不少政敌女眷贬斥入教坊司中,以示惩罚。
久而久之,这种瓜蔓抄的族诛形式,和厂卫的酷刑,一时使得教坊人员大增。
而因这些秦楼楚馆能充盈国库,很长一段时期闵裕都持默许态度。
直到官场世风日下,娼妓业逐渐腐化官员的进取意识,闵裕受到士大夫们的强烈反对,这才下令“裁汰官妓,严肃法纪”。
至此之后,各大城市的官方妓院均被查封,只留少余的民营妓院营业,来稳固税收……长春院便是在那时留下来的。
……而此刻,游光蒲就坐在长春院的天字房里,等候着陆芝华案嫌疑人的到来。
她穿着四六准备的衣服,拘束的坐在屏风后面,和她一同来的韩擒却大咧咧地坐在前厅,一个劲的往嘴里扔花生米。
在韩擒吃完两盘花生米之后,游光蒲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韩大人,你们确定这人今日会来吗?”
“小兄弟,瞧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韩擒露出满口的黄牙,将那花生米咬的嘎嘣嘎嘣响,“这案子可是万岁爷点名查的,人都盯一周了,放心吧,保准不会错!”
游光蒲还是放不下心来,又往屏风前凑了凑。
“韩大人……你就透点口风给奴婢吧,比如嫌疑人是谁?有何习惯?要不等下人来了,奴婢露馅了可怎么办?”
“害……不告诉你,还不是怕你知道多了反而露怯嘛?”
韩擒在鬼门关前走过太多次,面对这种抓捕任务,心态反倒相当轻松,游光蒲的焦虑在他看来也是不值一提。
他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开解道:“你自然跟他聊天就行了,还有卑职在这守着,保证安全!”
“那……那奴婢的命您可得看仔细了。”
游光蒲苦着脸坐了回去。
就在此时,门外边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就听有人低声吩咐道:
“有个小鬼溜进来了,瞧着是个女的,这片都搜仔细点!别让她搅了生意……”
随后几个人影便从他们窗前快步走了过去。
游光蒲觉得十分稀奇,探头想朝外面探个究竟……真有女客会来长春院?她当年可是求了哥哥很久都没成功的……
然而就在她张望的间隙,窗沿附近冷不丁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游光蒲立即朝韩擒使了个眼神。
韩擒意会,挺着珠圆玉润的肚子,“噌”地就窜上了房梁。
电光火石之间,窗户便被人破开了,就见一个圆滚的“球”从外面翻了进来,一路滚到了游光蒲的脚边,四仰八叉的散了开。
“嘶……美,美美人!”
球说话了。
游光蒲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对方抓住了双手,“好美的美人!看来这次偷摸进来不亏啊!”
听着那如黄鹂般清脆的声音,游光蒲不确定地问道:“你是……女客?”
“美人真聪明!”
对方的脸上带着黑色的面纱,看不见容貌,但能看见那双圆溜溜的招子,正在灵巧地转来转去。
见游光蒲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此人翻身而起,摸摸这看看那,最后捧着那盘韩擒吃剩的花生米,到游光蒲跟前坐下,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游光蒲被她看得有些紧张,但她不确定这人是不是他们要等的人,只能乖乖的由对方看。
说来奇怪,不知为何,她看到对方就忍不住心生好感,想要亲近。
此时,就听对面人说道:“我叫……闵洛书,美人你叫什么呀?”
……连说个名字都这么费劲,定是没说真名。
游光蒲微微一笑,也道出了自己的假名:“阿菩,奴婢叫阿菩。”
“阿菩……你看起来好眼熟,特别像我在一幅画上见过的人。”
闵洛书又凑近一些,细细打量道:“不过……你的眼角有痣,那幅画上的人没有。”
游光蒲眸光一紧,面上却还笑着:“客官该是看错了,哪儿有这么巧的事?何况奴婢身份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