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半个时辰,房内都回荡着游光蒲的叫声,那叫一个哀怨,那叫一个凄厉,比作杜鹃啼血,也是不遑多让了。
不过贺晏清也没强到哪儿去,床板都快被他抖散架了。
额头晶莹的汗珠顺着他高挺的鼻梁一路向下,一颗颗砸到游光蒲才换的青布长衣上,晕出了一片片青花瓷上的山茶。
虽说帐下这二人清清白白,距离未进分毫,但那帷幔落下后难以抑制的喘息,落在外人眼里,却是一室风月,入骨缠绵。
轻微的瓦片声响起,屋顶上的人终于离去了。
游光蒲累的是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她只记得最后贺晏清掀开被褥,嫌弃地朝外面喊了一声:“四六,备水”,然后她就彻底倒头睡了过去。
……
日上三竿,朱色赤黄,游光蒲终于从床上清醒了过来。
这还是她多年来头一次起这么晚,从大惊失色、惊心动魄到惊魂未定,她昨儿个算是把一年的情绪都体验完了。
床上的被褥一片狼藉,贺晏清早已不见了踪影。
游光蒲躲在被子里解开身上的长衣,发现昨日处理的伤口处,果然又渗出了丝丝血迹。
她在心里咒骂了贺晏清几句,正要翻身下床,冷不丁发现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这个瓶子她平日在宫里办差时见过,模样与这个别无二致,里面装的是化瘀生肌膏。
小心起见,她打开瓶子放到鼻尖一闻,发现果然是生肌膏那股熟悉的药味。
emmm……难道这贺晏清良心发现,特地将药留在这给她用?
算了,管他呢~不用白不用!
游光蒲美滋滋地捧着小瓶子,低下头解开衣服,认真上起药膏来。
白莹莹的药膏被她冰凉的指尖轻点抹开,浅浅的覆盖在青紫的伤口上,疼痛感减退了许多。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客人,你起了吗?”
游光蒲迅速系好衣服,趿着那双大码的男鞋,跑过去开门。
阳光瞬间照进了昏暗的屋子,照着游光蒲的眼睛都忍不住微眯起来。
“客人昨夜睡的可还好?”
门外边站着的,正是昨夜领她过来的那个小厮。
昨晚太黑没看仔细,今儿一见游光蒲才发现,这小厮长相白净,脸上还带着些未褪去的肥膘,看着十分讨喜。
于是她面上也带了些笑意,回道:“睡得挺好,贺大人的床铺自然是软的没话说。”
“那就好。”
小厮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凑到游光蒲耳边说道:
“我家大人要我转告您,安全起见,这三天您最好不要踏出他房门一步,三餐会由我亲自给您端过来,您在房里用膳就好。”
游光蒲:“啊?!”
小厮见她一脸的心有不甘,又凑过去补充道:“大人还说了,现在只有他能保住您,您要是背着他做些什么,那就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
“……好吧,我知道了。”
游光蒲怏怏地回了一句。
小厮这才退开,朝她鞠了一躬,“我叫四六,您有事可以随时叫我。”
“嗯……”
但故作沮丧地关上门后,游光蒲神情立即一变,激动地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哪儿还有半分先前的萎靡。
三天时间,不长不短,刚好够她恢复身上的伤了……顺便还能趁贺晏清不在,将他房里的秘密一次探个干净!
然而让她大跌眼镜的是,贺晏清的寝卧里几乎空无一物,除却必要的家具和两幅画,其余的地方是连个摆件都没有,简直跟“三只手”洗劫过似的干净。
游光蒲一屁股跌坐在床边,只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位极人臣的锦衣卫指挥使,房内摆设空空如也,最多的是蜡烛,这说出去谁信啊?就奔着他指挥使的名头,这送礼的能不趋之若鹜?
何况她第一次见贺晏清,他那副穿金戴银的打扮,也不像是个清官啊……
简直哪哪儿都说不通。
搜寻到最后,游光蒲也没丝毫发现,甚至还帮贺晏清把被褥给换了套新的,别提有多憋屈了。
最后她干脆找来四六,给自己送了本《大淳会典》来,无聊翻着看。
……
时间很快过去,天边云层的几经变换,太阳逐渐西沉。
随着门“吱呀”一声推开,一身红衣的指挥使大人终于下班回来了。
房内窗门紧闭,黑暗一片,还能闻见一阵似有若无的药味,贺晏清皱着眉,摸出身上的火折子,点亮了手边的蜡烛。
他执着蜡烛往前走了几步,就见靠窗的软塌上,蜷着一个人。
“起来!”
贺晏清抬起皂靴,就往那软塌上一踢,不耐道。
被那冰冷冷的声音一呵斥,游光蒲瞬间从睡梦中惊醒,“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冰凉的地让她清醒了许多,游光蒲立即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摆出一副笑脸。
“……您回来了?累着了吧?吃过晚膳了吗?”
贺晏清对她狗腿的表现十分满意,拂了拂袖子坐下,蹦出两个字:“没吃。”
“好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