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您坚持住,我不会让您出事的......”云倾岫不断稳住自己的情绪,深呼吸了两次,方才伸出颤抖的手去把脉。
感受到那已经停滞的脉搏,她的大脑瞬间一阵眩晕,鼻尖的酸涩引得她眼眶泛红,苦涩的泪水如雨下,划过那张绝色容颜。
凄美得仿若花瓣零落成泥碾作尘,秋日落叶被萧瑟的风吹卷而走,离开了枝头。
“不会的,不可能的......”她那双修长的手掏出银针,却因颤抖得过于厉害,几次都要掉在地上。
云萧然看着沉浸在巨大悲恸之中的女儿,心如刀割:“倾倾,是不是你爷爷他......”
“不是!”云倾岫的声音近乎肝肠寸断的嘶吼。
她猛地抬眸,目眦欲裂的双眼不断掉落着豆大的泪珠,那颤抖的唇瓣几乎变成淡淡的粉色,原本白皙的脸颊血色尽褪。
“心脉,只要护着爷爷的心脉,就还有一线生机,他不会死的......”
云倾岫口中念念有词,扒开云凌风的上衣,将银针扎进他心脏边缘的穴位之上,冰冷的泪水滴落在手腕,掺和着从云凌风七窍汩汩不断流出的鲜血,如同妖冶的曼珠沙华,承载着花叶永不相见的凄苦。
云萧然看到云倾岫不知所措的双手和那再未止住的泪水,已经猜到了结果。如今她所做的,应该都是徒劳,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云倾岫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曾被灵医谷谷主称赞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圣手。
可这有何用呢?她医治了千千万万的疑难杂症,独独救不了她的血脉至亲......
“倾倾!”云萧然满目疼惜地望着云倾岫,“你累了,回屋歇息吧。”
云倾岫的眼神空洞无光,如同失去了三魂六魄的行尸走肉。“爹爹,是梦吗?”
这是她回到侯府,第一次用着孩童的目光,问出幼稚的问题。
云萧然紧紧搂住云倾岫单薄瘦削的身子,强忍住酸涩的泪水,沙哑的嗓音尽可能放得平静:“是梦。回房间去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就什么都好了。”
“真的吗?”她抬眸,目光饱含着希冀。
云萧然将她转过身面向正门口,泪水才抑制不住地滑落,他声音里压抑着更咽,骗了她:“真的。”
就像一碗苦涩的药,他说是糖水,她信了,喝下去之后,还说好甜。
但他们明明都知道,那是苦的。
惊鸿惊影亦是抹着眼泪,搀扶着已经站不稳的云倾岫,一步一踉跄地回到流芳阁。
惊影将云倾岫放到床榻之上,惊鸿帮她掖好被子,将香炉中燃上安神香。但素来助眠的香料对此刻几乎万念俱灰的云倾岫而言已经没了任何作用。
她怔怔望着房梁出神,声音蒙上一层阴郁:“惊鸿,惊影,枉我一身医术无双,如今竟也这般无力。都说行医是与阎王抢人是逆天而行,我不信,但我如今似乎明白了。只是这反噬,我宁可落到自己身上。”
“小姐,这跟您没有关系,您不要再自责了,早些休息,抓到下毒之人才是正经之事。若您就此消沉下去,岂不是让那个暗中下黑手之人更加得意。”
惊影心疼地看着脸色惨白的云倾岫,出声安慰道。
看着云倾岫闭上双眼,惊影便拉着惊鸿出了流芳阁。留给她一些安静的空间。
她将胳膊压在双目之上,却也挡不住自眼角滑落的泪水。只有她知道,爷爷的死,她难逃其咎。
因为前世,爷爷现在还好好的,都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原有的轨迹,引发了一系列蝴蝶效应。
此刻,一处阴暗的小房间。
凌惜若精致的小脸之上尽是愤怒:“风晴,你疯了吧!你为什么要对他下手!!我只是想要一个交代!!!”
风晴斜坐在软塌之上,把玩着尖锐的指甲,一双阴冷得仿若恶鬼索命时的凶厉目光掺和着疯狂与歹毒。
“忠义侯府上下,本就该死。那死老头的态度你已经看到了,他是不可能给你一个交代的,既然毫无用处,早点杀了又如何?”
凌惜若被气笑了:“怎么,风晴,你杀完了姓云的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风晴停止了手上的小动作,坐正了道:“小姑娘,你不会才明白吧?但是我们毕竟养了你这么些年,是条狗都有感情了,若你乖乖听话,留你一条贱命也无妨啊。”
凌惜若暗中紧了紧拳头:“风晴,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风晴噗嗤一声笑了,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却满是阴森。浑身上下那逼人的气势凛冽张狂:“想早点去见那死老头,我随时送你下去。
我告诉你,所有人都是我棋盘里的棋子,都得按照我的想法乖乖去走,不想走的人就去地狱见阎王。你们的反抗在我眼里比螳臂当车,还要可笑。哈哈哈哈......”
她殷红的唇瓣仿若能滴出鲜血,那笑声在黑夜里显得毛骨悚然,令人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娘?娘亲?”屋外,云轻柔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您在里面吗,有人说您和惜若姐姐进来了。”
风晴蓦地站起,眸中的疯狂与恐怖刹那间消逝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