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岫的目光在屋门与凌惜若之间跳动了几个来回,思虑片刻最终开口道:“以后不许随便进别人屋里。这大晚上的,赶紧回去。”
“好啊。”凌惜若哼了一声,从云倾岫身侧过去,顺便用肩膀撞了她一下。心中暗暗惊喜,没想到,这云倾岫还挺好骗的。
凌惜若回到寝屋,便点燃了蜡烛,拿出笔纸写下了“一切如常”四个字,唤来了一只白鸽,将纸片卷好绑在鸽子腿上,将其放飞。
见凌惜若没了身影,云倾岫眸色愈发深沉,似乎蕴含着一股风暴。等到无人经过,她迈步走进了云陌然的屋内。
……
一连数日,侯府上下都充斥着喜庆的气息。装饰用的红绸,色泽靓丽的布匹锦缎成批量地往里运送。
“蓝色软烟罗十匹,七色浮光锦八匹,白色妆花缎六匹……”管家手里捧着账本,清点着已经订购的一车一车的锦缎。
“你这个挂歪了,往左一点,再左一点……哎,太靠左了,稍稍往右一点……”
踩着爬梯的小厮手中举着红绸,听着下面人的指挥艰难地往房檐上挂,时不时捏一捏酸痛的手臂。
云倾岫被这喧闹的氛围感染得笑逐颜开,瞧着大家伙忙碌的模样,清冷孤傲的容颜染上了一层烟火气:“不过就是个生辰宴,架势摆的跟大婚了似的。”
惊影将云倾岫领口的褶皱抚平了道:“小姐,此番不比往常。这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及笈礼,意义非凡,虽比出嫁稍稍低了那么一些,但也委实可以与之媲美。”
惊鸿看到经过的运送车,眸光闪烁像夜幕之中的群星。小手伸进布匹里乱摸一把,发现滑滑的,手感颇好,心中不禁惊喜。但她刚把手拿出来就被惊影打了一下。
惊影嫌弃地看了眼惊鸿,不满道:“别摸脏了。”
惊鸿摸着被打红的手,有些不忿道:“你懂什么!这布本就不怎么干净,更何况后面还得裁剪清洗,干嘛打我!”
“什么时候只你有理!”惊影用食指点了点惊鸿的眉心。
惊鸿瘪着嘴拉拉云倾岫的衣袖:“小姐,我说的都有理呀,你觉得呢?”
云倾岫无奈道:“行了,别难为我了,你们说的都对。倒是那凌惜若,这两天有什么异动吗?”
惊鸿摇头:“没。就是跟伺候大爷一样,要求多的要死。”
云倾岫微微颌首:“去外面买来个家底干净的小奴婢配给她,虽说难伺候,但她倒也不会动辄伤人,开双倍薪酬,总有人愿意。”
“是,小姐。”惊鸿惊影应道。
蓦地,云倾岫感受到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之上,不由得瞳孔微缩,眸光闪烁着危险之色。
“倾倾。”一道温柔透露着磁性的声音,裹挟着融化了冰冷冬日的温暖,给人以浑厚安全之感。
云倾岫眸光霎时漫上一层层欣喜,转过身一把搂住男子的腰,抬起那笑得弯弯的眉眼,如画般美:“大哥!”
她贪恋地看着云锦书的容颜。那英挺的剑眉斜飞入额角的碎发,身姿挺拔高大,宛如黑夜中的鹰,孑然独立,却傲然与天地之间。久经风刀沙刃洗礼的皮肤镀上一层淡淡的古铜色。
这是她重生回来,第一次见到大哥,那个她前世最愧疚的人。曾经的情绪陡然涌上心头,眼眶便不由自主地发红了。
云锦书有些不知所措。他能在战场带兵杀敌,能部署详细周密的计划,但面对娇软的妹妹,却是乱了心弦。
只得笨拙地解释道:“倾倾,对不起。大哥这么多年都没能好好照顾你,但所幸赶上了你的及笈之礼,这临近成年的日子,你别哭,不然我可要成罪人了……”
云倾岫收回在眼里打转的泪水,牵上云锦书因常年握兵器而起了茧子的手:“大哥,爹爹怎么没跟你一起?”
云锦书笑道:“一会侯府便急着找你,谁都没见呢。”
“我带你见爹爹和爷爷。”云倾岫拉着云锦书便去了正房。
云凌风和云萧然正在屋里整理请帖。“差不多了,与侯府亲近的就这些。虽说要大办,却也不能让一些杂碎扰了倾倾的好兴致。”
“摄政王不请吗?好歹也是倾倾未婚夫……”
“平日里没事还偷摸过来,上赶的发什么请帖,浪费纸墨。”
“……”
“爹爹!您快看谁回来了!”云倾岫灵巧地跨过门槛,流露出女儿家的娇俏明艳,一双秋水剪瞳泛着波光。
云凌风和云萧然同时放下手头的事情抬起头。
云萧然走上前,墨眸晶亮,上下打量了这个多年不见的孩子,伸出手拍了拍云锦书的脸颊,声音有些沙哑道:“回来了。”
云锦书握着云萧然的手,用力点了点头。两双眼眸的对视,其中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云凌风笑道:“好啊,锦书知道疼妹妹了,可不像小时候放个烟花都能把倾倾的衣服烧坏。如今多年在外,一回家便先去见倾倾了。不过也对,我们这两个糟老头子,哪有倾倾这如花似玉的容貌讨人喜欢。”
“爷爷,您可别打趣大哥了。”云倾岫抿着嘴笑道。
“好好好,倾倾说什么便是什么,”云凌风瞅了瞅云锦书道,“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