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每天挖这么多?不要命了吗?”拿长鞭的汉子哂笑着问。
少年不吭声,只是缓缓弯腰蹲身,小心将肩上十数个袋子卸下,两只手及手臂上缠满了血污混杂的绷带,麻黄色的衣裤上全是破口,露出黝黑皮肤,抬起头时,只能看到摞满黑灰的脸庞,和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大汉们再不言语,似乎很信任他,直接将袋子架到秤上。
“楚小鱼,一百五十公斤!”也不翻检,另有人将袋子拆解,取出一件件清理颇为干净的金属残件,丢还了袋子,摆手让他走人。
“真厉害,这小家伙才十一二岁吧?”身后的人群乱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安静,其实很久以来,大家也都熟悉了这小孩的拼命。
“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天生哑巴,还养着条小狗,又是瞎的,宰了吃肉多好!”说话的人摇了摇头,伤叹小孩命运,却不知自己又能比人家强多少。
“要是他家那群杀神在就好了,小孩也不至于流落至此……探险队出去有两年了吧,活着回来的希望不大了……”
楚小鱼将袋子捆扎到一起,挎到背后,沉默着走出人群。再到附近另一处木桌旁结算酬劳,换了四只黑面饼,半升清水,浑身骨头像散了架般,摇摇晃晃地走向不远处的工棚。
在最边缘的位置,有他单独的一间矮屋,猫着腰钻了进去。
要不是自家大人还没音讯传来,想必连这方小小窝棚,也是保不住的。
“呼!”黑影一闪,一头瘦瘦的小黑狗扑了上来,叼住他裤腿蹭来蹭去,少年弯腰抱住它亲了亲,从怀中摸出面饼轻轻丢起,昏暗中只见小狗两只眼眸均是灰色,显然已经盲了,全凭机敏听觉和嗅觉,跳起将面饼接在口中,大口咀嚼起来。
他又从窝棚角落里拽出一只舔得干干净净的小盆,小心翼翼地倒出五分之一清水,端到小黑狗面前,后者刚吞完口中面饼,立即趴到水盆边,大口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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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子。
少年轻轻抚摸黑狗背上皮毛,说不出的安稳喜乐,虽口不能言,但一人一狗,多年默契,都在不言之中。
看着它又吃了一张黑面饼,也算略略果腹,穷人家的小狗也是灵性十足,不敢再粘着讨要,挨着他趴坐下来。
按犬类寿命,十二岁的小狗早该进入暮年,但他这只伙伴似乎发育很慢,看起来依旧未能成年,瘦弱而奶憨味十足。
废墟里掏挖敲打大半日,少年早就累的散了架,吃了一张面饼,喝了少许清水,抱着小狗昏昏沉睡去,窝棚陷入安然寂静。
这里距离众探险队开拓交战的城市内域尚有百十公里,变异兽类和丧尸基本清剿干净,安全还算有所保障。
…………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楚小鱼双目自然睁开,这一觉睡了十个小时,体力算是恢复,只是肚中饥渴,取出最后一张面饼,分了一半给小黑狗,又各自喝了些清水。
干粮消耗殆尽,唯剩半壶清水,拧紧盖子随身带了,摸出一杆长长的粗重钢钎,一端磨得尖锐,另一端扁平坚韧,几乎与他身形同高,扛在肩上,腰间扎缠十几个塑料编织袋,朝着城市废墟出发。
小黑狗紧紧缀在身后,虽然目不能视,但四爪落点均在他踩过的位置,高低远近定位及其精准,想必也是多年练成的生存之法。
一路在废墟丛林中前行了五六公里,很快到达昨天挖掘过的位置。打眼之处,多是倒塌高楼建筑残块,堆叠成高高低低的灰色群山。
废墟表面的金属器物早被洗劫一空,就连墙壁中的钢筋也被一截截地敲碎抽了出来,只剩光秃秃的大小碎块干巴巴地仰望天空。
少年在废墟中七拐八绕,终于找到划在断墙上的标记,那是一个“t”型字母,最长的一笔指向前方,他向前数步,用力挪开脚下半人高的石板,露出狭小的三角形幽暗洞口。
他伸手在缠头巾上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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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缚在其中的小射灯亮起。猫着腰钻入洞口,小黑狗默默跟随,瞬间光暗转换。
灯光扫射下,紧仄坑洞中满目疮痍,横七竖八的残垣断壁,歪歪扭扭地相互支撑着,狭窄处仅容小孩身量勉强通过。
少年与小狗沿着缝隙朝内攀钻,期间碰到不少裸露钢筋断口,显然是昨日剔取过的。
这次进入,需探清通道尽头,预估可能的最大收获。
摸索着斜斜朝下钻了二十余米,翻过几堵厚墙,眼前空间陡然开朗,少年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些喜色。
数间旧时代排屋概略成半圆分布,甚至一些橱窗、玻璃都还保留较好,应是大厦地基一带,粗壮的支撑柱依然坚强挺立。
扫视一圈,可以判定是遗存地下商场,地面上星星点点尸骨,都已腐化成灰。
楚小鱼躲在墙后,从脚下摸了块石头投向远处,同时警惕张望,做好逃跑准备。
“咣当!”一声响亮,在幽闭地下十分刺耳,却久久不见有活物反应,无主之地无疑了,少年放下心来。
他缓缓踱步,走到最近处的店铺跟前,伸出钢钎尽力一顶,随着吱扭扭的旋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