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姜不动声色地将她按下,意有所指地道:“执着一人,并非明智之举。皇姐若是不愿,那便当我未说。”
她自然知晓永乐对崔述的心思,可且不说崔述无意于她,便说眼前的形势,她这心思到底是要落了空。
崔氏一族家门显赫,崔怀兄弟皆是朝中重臣,崔述亦是新科的状元郎。这般的能臣大族,是不会轻易在皇权之争中站位的,皇帝也不会允。
所以当初太子位稳,永乐身为太子胞妹,明明心仪崔述,依着皇帝对她的宠爱,却也未曾有赐婚的念头。
端王因贪腐之案倒下,崔家因着早就与之割席,亦未曾受到牵连。
其间,一可见皇帝心意,二可见崔氏远虑。
到如今,太子之位已然风雨飘摇,皇帝另有打算。永乐与崔述的事,可谓是更加没有希望了。
永乐若是还认不清这一点,执着于他,与她并无什么好处。
眼见旁人察觉动静,要往这处看来,永乐只好怏怏地收了声。
萧令姜的言下之意,她不是全然不懂,可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
如今母后与皇兄境遇不佳,她不想就这般匆匆定了终身大事。然而和亲之事若是敲定,万一当真落到她的身上……
萧令姜知晓她的顾虑,没有言语,而是举起酒杯悠悠地饮尽。
见旁人不再注意这处,她方低声道:“自古大国和亲,又有几位是在位帝王的嫡亲血脉?皇姐着实不必过于忧虑着急,反而乱了方寸,徒惹皇伯父不快。”
要她说,和亲之事即便定下,这人选也未必轮得到她。皇后太子虽失势,永乐到底也是皇帝娇宠过的嫡公主。
如今是西蕃主动修好求娶,大周泱泱大国,又如何能由得西蕃人来挑三拣四?
若是诚心修好,封个宗室之女和亲西蕃,西蕃也能奉若珍宝。若是别有心思,即便是皇帝将自己的掌上明珠送去,那西蕃也不过弃之如敝履。
皇帝爱面子,又怎会在此事上任由西蕃拿捏?
永乐脑中略微思索,眼下登时一亮。她还欲开口再言,却被萧令姜递过来的一杯果酒堵住:“这酒不错,皇姐不妨多饮两杯。”
永乐被莫名塞过一杯酒,便知她当下不欲再说,只得把满腹话语咽了下去。
她抬手将酒水一饮而尽,果酒无甚酒味却尤为清冽,似乎也将她心头的那股焦躁、忧虑拂去了几分。
犹豫了片刻,永乐还是开口请道:“永安,你若得空,改日到我府上坐坐如何?”
如今她不便出府却又无人可诉说心事,永安虽比她小上两岁,人也瞧着不顺眼,可自己眼下不得不承认,她这人是要比自己见多识广的。
自己拿不定主意的地方,不防听听她的看法。
萧令姜对上她期盼的眼神,沉默良久还是点了点头:“好。”
宫宴之上,无非是丝竹歌舞、饮酒笑谈,等到宴会散尽,夜色已然渐深。
萧令姜回府后,在琼枝的伺候下褪去略带酒气的衣衫,这才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下,自己转到屏风后面。
等到沐浴之后,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衫,拢着还带水汽的湿发坐到了桌前。
琼枝上前,欲要帮她将湿发擦干,萧令姜却摆摆手道:“不用了,你们退下歇息吧,我这处不用人伺候了。”
“是。”琼枝等人躬身一礼,依言退下。
屋中渐渐安静了下来,独余烛火轻轻摇曳。
萧令姜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怎地?你莫非要站到天亮不成?”
窗外,是耳尖赤红、不知是进是退的裴攸。
萧令姜对他不设防,住处周围虽有禁制,却独他来去自如。
只不过这遭他来的不是时候,正是萧令姜沐浴更衣之时。
裴攸刚推窗进去,便一眼扫到了屏风之后人影绰绰、水声哗啦。
萧令姜还未及说什么,他已然闹了个大红脸,飞身跃出窗外,又伸手将窗户严严实实地关了起来。
裴攸瞧着窗边的人,刚沐浴过后的她周身仿佛笼着一圈氤氲的雾气,在夜色烛光中显得愈发缥缈温柔起来。
他只觉自己心中微痒,垂下眼眸不去看她,这才翻身进去。
萧令姜见状不由好笑:“阿裴,我未曾不好意思,倒是你却害羞起来了。这是何道理?”
她还未说完,裴攸便一个转身,搂着她的腰将她压在了窗边:“你说呢?”他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暗哑,撩人心弦。
动作之下,萧令姜的衣襟微微松散了几分,露出白皙细腻的锁骨来。
裴攸眼中顿时暗芒翻腾起来,萧令姜这才反应过来玩笑开大了,年岁正好的男子,如何当得起逗弄?
可是看他这般努力压抑的样子,她又不觉心疼。
萧令姜伸手捂住裴攸的双眼,感受着长长的眼睫在掌心如羽翼轻拂,痒痒的。而后,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阿裴,你若想要,便无需忍耐。”
裴攸眼睫猛地一颤,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缠绵悱恻间,衣衫已是半褪。
裴攸不经意间触及她垂下的湿发,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见她发梢